李长风跪在地上,等着楚皇帝睡醒。
过了半个时辰,屏风后面终于传来了响动。
“刘大伴,那逆臣来了吗?”
“回禀主子,李卿家已经恭候多时了。”
“伺候朕更衣。”
半晌之后,楚皇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脚步一如往常威严。
他已是耄耋之年,头发胡子却只是花白而已。
刘公公扶着楚皇帝坐在高椅上,他先是眼神微眯,瞧了李长风一眼,随后将手中的念珠狠狠砸在书桌上。
龙颜一怒,气吞山河。
书房中方才还平静的气氛,骤然变得冰冷。
他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在看蝼蚁。
他随时都能捏死的蝼蚁。
见李长风没有反应,楚皇帝干咳起来,刘公公赶紧递上茶盅,又是拍胸又是捶背。
过了一会儿,楚皇帝才长舒口气。
“起来吧,刘大伴给他看座。”
刘公公取来个蒲团,李长风盘腿而坐。
“长风啊,你今年五十了吧?”
“回禀陛下,五十差三天。”
“我们都不年轻了啊,想当初你十七岁出征,收复北方,平定西南,为朕解了不少麻烦。”
“陛下过奖了,不过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话题一转,楚皇帝问道:“这些年,朕对你不薄吧?”
“皇恩浩荡,李家无以为报。”
楚皇帝露出了冷笑,“你有报,你有报的很,带着朕的三十万大军南征,一个人都没回来,这报的很好啊。”
不等李长风回答,楚皇帝又道:“可你知道,这对朕不算什么;从你玄甲军大营搜出龙袍也不算什么,朕知道这是下面人耍的把戏。”
“你们都自诩聪明,太子也是一般,猪一样的蠢货竟想提前染指皇位,朕就来个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楚皇帝大手一挥,虚空宣泄着不满。
话头一转,他又道:“朕听说,出了这玉京城,百姓只知神风王威武,却不知国号为楚?”
“好,好的很。”他将念珠从书桌上扫落,以显示愤怒。
李长风默不作声,与楚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他早就下定了决心,此次面圣不过是做戏罢了。
让旁人知道,李长风乱臣贼子。
朕已给过机会,只是他却冥顽不灵,朕不得已才杀他。
“呵呵。”楚皇帝冷笑两声。
见李长风不辩驳,不喊冤,楚皇帝话风一转,“朕让你去寻那丹药,可有结果。”
“自然寻到了。”
“哦?”楚皇帝明显诧异,“你既然已得到,为何不早与朕分说。”
李长风眉角一抬,“我自回来就被关在诏狱,多次提出要面奏皇上,可陛下却避而不见。”
“真有此事?”楚皇帝面露怒气。
刘公公赶紧跪地磕头,“都是奴家的错,主子那时正卧病,太子,太子又意图谋反,不敢让陛下劳心。”
李长风心中冷哼,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刘公公用托盘盛着,端到皇帝面前。
楚皇帝面上明显浮现一丝喜色,不过却一闪而逝。
“此乃大功一件,”话未说完,神情又急转直下,“朕就开恩,只诛你三族。”
“你可还有话说?”
“无话。”
楚皇帝重新坐直身子,“朕只诛你三族,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本以为能听到李长风一句,“谢主隆恩。”
可李长风只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犹死而已。”
“好,好啊,”楚皇帝冷笑起来,“听说你党羽林立,世人百姓无不念你,朕倒要看看你死后谁敢替你收尸。”
“自会有人替我收尸。”
“哈哈哈,”楚皇帝大笑,“把这个谋逆之臣拉下去,三天后午门问斩,朕亲自监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