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初刻,西郊马场,天色尚暗。
今年盛京城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晚,已然三月半,晨起仍是寒气逼人,马场上的青草刚刚冒出个嫩芽,就被寒露打得蔫答答的,没个好样子。
允乐抱了个箭筒歪歪扭扭的站着,时不时打个哈欠,他抽了一支箭羽递给苏扬舲,小声嘟囔:“主子都不睡觉的吗?”
苏扬舲接过递来的箭羽,仔细的搭弓引弦,脚下习惯性的挪了挪,极为认真的瞄准之后才“啪”的一声松手,之间那支箭羽破空迅疾而去,狠狠的插在箭靶上。
“活命和睡觉哪个重要?”苏扬舲将发丝撩到背后,满意的笑了笑,“看来我还是有射箭天赋的。”
允乐不屑的看了看远处的箭靶,随口说:“主子从前可比这准多了。”
苏扬舲瞪了他一眼,抬手用箭羽的尾端敲了敲允乐头顶,道:“昨晚又去打架了?”
允乐抱着箭筒不说话,想起那个小孩儿就恨不得再抽出剑再干一架,满脸未尽兴的意思。
苏扬舲无奈的摇摇头,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马场西北角那一片马厩的战马也陆续开始醒了,他扫视一圈后问道:“明日比试用马可是从这里面挑选?”
允乐随着他的视线也向着西北望了望,点头道:“是的,今日应该就有人来挑选马匹了,主子可要我提前安排一只性情温顺的马匹?”
苏扬舲被这句话吸引到了,如若能提前安排一只性情好的马匹,倒也不错,可是这样会不会就算是作弊了呢?如果真的如此,怕是有失了比试的公允性。
他缓缓摇摇头,回神到手上那张拓木弓上,自言自语道:“还是把射箭练好吧。”
站在旁边的允乐却有些不解的问:“主子,明日比试还有乐,您要不要找陈司业学一首简单的曲子?”
苏扬舲摆摆手,不屑一顾:“不必。”
允乐想了想也就明了,毕竟这乐器可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四皇子最不善此道,与其浪费时间在乐器上面,还不如把自己拿手的练好。想到这他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六艺比试他主子也就是射箭和骑术还勉强拿得出手,其他……
允乐无奈的暗自摇头,看来只能求菩萨保佑了。
但是苏扬舲却并不着急,他又从允乐怀里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羽,左手握弓右手拉线,注意力集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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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宫城朱雀门外,一座皇家规制、雕梁画栋的观礼楼巍峨伫立,名曰“迎章”,大姜国皇室的诸多庆典活动都在此阁楼中接受万民朝贺之礼。
今日的两国学子六艺比试,因为姜帝的参加而变得备受瞩目,所以自然而然的这次比试的地点就定在了迎章楼。
月余前,苏扬舲便与工部官员在迎章楼前搭建了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四周搭了锦棚供皇亲贵族落座观赏,棚外则是简易的木质长凳,是普通官员和一些有身份的人散坐,在外面则是平民百姓。
这样的盛会自然吸引了盛京城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尤其是四皇子亲口承诺要参加这场比试,于是大家便多了几分期许,想看看“名声颇差”的四皇子是如何把自己“夫人”输给北辽人。
当事人苏扬舲却一点也不在意,沉静的就像即将要上场的人是什么不沾边的人似的,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允乐在一旁踱来踱去,拧着眉头紧张的要死。
“你这样走来走去不累吗?”苏扬舲笑着问道。
“主子,你马上就要上场比赛了,不紧张吗?”允乐愁眉苦脸,捏紧了手心。
“有何紧张的?就这么对你家主子没信心?”
允乐抬着眼皮看了看,却不敢说话,心道您这样荒废学业十几年,谁能对您有信心呢?
苏扬舲向锦棚里望了望,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猛地一亮站起身来,就往锦棚那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