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的——
身殒之地——?
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原来如此,自己就这么随意地踏上了他生命终结的地方。
鞠理有些茫然,在一分钟之前她还在感叹夜风的凉爽,而在安室透说出那句话之后,风仿佛一下子变得闷热起来,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这样啊……。”
她轻轻地回应了安室透的话。
僵硬地用肌肉记忆开车,前方视野开阔,没有需要避让的地方,鞠理开始走神,她不免幻想莱伊死前的场景。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背叛组织的人终于离开这个世界,按照她身份的立场来说本来应该大快人心,可虽然不再至于像初次听闻他的死讯那样崩溃,但鞠理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升上阴霾。
……
“鞠理……”
“鞠理!”
鞠理惊醒一般:“什么?”
安室透:“你在走神?!我说快刹车——”
她看向前方,那是一只笔直飞过来的飞鸟,因为羽毛和夜色接近,所以才没有发现。
她下意识地听从指令猛地踩下刹车——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剧烈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开,连带着车轮卡在路面上的嘎吱声,鞠理心跳快得好像要炸开,她在安室透外套的遮盖下急速喘息——
在飞鸟冲撞上来的前一秒,安室透扑过来用外套罩住她、挡在她的身前。
……
“看来我们运气比较好,玻璃没有被撞碎。”
安室透的声音响起,跟着意外的余韵飘进鞠理的耳朵里,他撤掉外套、撑着主驾驶座和方向盘之间,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玻璃的确没有被撞碎,但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更加惨烈的景象:不速之客的鸟喙直直插进玻璃,看看露出一个尖头在外,它在反作用力的震荡下已经没有知觉,身体软软地踏着,无法分清是否还存活着。
安室透随着鞠理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撞在之前就有的小裂缝上,本来想着换整块玻璃很麻烦……结果还是不能偷懒啊。”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鞠理的思绪,她的注意力已然已经全都在这上面。
她的呼吸稍微平复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鞠理很少闯祸……不,应该说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失误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这要归功于琴酒严格的“看管”和“教育”。
在刚刚开始游戏主线的时候,她有一次就因为没有在规定好的时间接近任务目标,在整个任务结束之后,被琴酒关了好几天的禁闭。
这样的惩罚一次就足够成为心理阴影了,鞠理那时候内里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更加深刻。
而像是在【断线模式】中做出的举动,已经是破天荒的程度了,每次回想她都会激起一身冷汗。
只能说还好琴酒的性格和他那名言一样——“从来不记得死人的名字。”,在这方面他没有和鞠理计较太多。
最近在和安室透的相处中,鞠理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拘束逐渐放开,因为私心,她选择慢慢助长这一点变化,为自己挣开呼吸的空间。
结果却因为过度的放肆,所以给他带来了麻烦……
而且对方还是拥有酒的称号的人。
他会怎么样呢?
会惩罚自己吗?
卡在挡风玻璃的飞鸟正对着她自己,鞠理蓦地就有些慌张,她无所适从地移开眼,不愿意直视这一景象。
在内心画面的闪回中,她奇异地感觉自己的嘴巴也开始痛了起来,好像自己就和飞鸟一样,来到日本之后放肆地飞翔,却又在关键时刻撞击到了现实。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安室透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鞠理得来疑惑的一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眼神飘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专心的。对不起,安室先生,请你不要……”
安室透的笑容一点点收回去,变得严肃,越是这样,鞠理捏着他外套的手就越是发抖。
“鞠理。”
来了!
她闭上眼睛,肩膀忍不住耸起来。
“睁开眼睛。”
安室透的语气比想象中的温和:“刚才撞到嘴巴了?还是说有玻璃渣溅到了?”
鞠理直接一个战术后仰,躲开安室透的手。
安室透露出不太确定的笑,有种无奈的感觉:“难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诶?
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说不应该生气吗?
察觉到对方给出的空间,鞠理就像是在分割线警惕地伸出一只脚踩在上面试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一瞬间的表情有种警觉的可爱。
就像是那种瞪圆了眼睛的小金毛。
“因、因为我给你添了麻烦……?”
面对小心翼翼的回答,安室没好气道:“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再说了,本来也有我的原因,如果我即时更换挡风玻璃的话,可能都不会被撞破的。”
他嘶了一声,摸着下巴小声道:“质量还蛮好的,这次干脆也换同一个厂家的好了……”
本以为会生气、甚至是惩罚自己的人,却一脸轻松地开起小差。
鞠理的嘴巴动了动,壮大自己的胆子向前走了一步:“那——那作为赔罪,我还支付这笔钱可以吗?”
“啊,那是必须的,都不用你说,”安室透说,“而且我要你用自己赚的钱来补上。”
自己赚的?
就差直说让她去答应那个兼职了。
可转眼他又提及:“刚才为什么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以前在组织的时候,该不会做错事他们就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