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惊人的是蜿蜒出来众多的连接管导入进被捆绑在实验室中铁凳上的“活尸”的身体里。
“炼金术…”他说。
米诺斯神情漠然的看着这些器具,从架子上拿起一支导管,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的确在这个时期,这样的雏形的实验都是从炼金术开始的。
玛格丽特从米诺斯怀里挣脱下来,急促的绕着这个地下实验室来回观察着。
大量的关于炼金术的书籍和解刨手稿,大多数是海洋生物的一些躯干部分的标本被浸泡在玻璃罐里放在架子上。
直到她发现那袋药。
从丹尼尔的药剂所里取走但半路却被奥尼尔偷走的那一袋,上面还系着一根蓝色的发带,这是玛格丽特为了拿药更顺手,专门系上。
这样的药袋堆叠在实验室外的长桌上,满满当当将近有上千袋。
而她的那一袋因为有着蓝色发带,在这些一模一样的袋子里变的尤为显眼突出。
拆开数十只袋子,里面的药没动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袋子里的药都一摸一样。
而袋上的取药条上写的药名和服用剂量都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患者的名字。
玛格丽特仔细搜寻着四周,她发现这些药几乎都被投进均质搅拌器。
这些药片被碾磨成粉再次混合着某种液体进行搅拌,再经过过滤,被运输进“活尸”的身体里。
浑身插满实验软管的“活尸”一动不动的坐在铁凳上,而它残损的四肢上出现了用线缝补上的接口。
实验室里有一只“活尸”已经醒了,但是它浑身的管子还没取,但是它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力。
反而是仰着头漫无目的摇晃着在里面晃荡游走。
玛格丽特手里搓捻着一颗从纸袋中取出的药剂,她已经明白了,这些不会攻击的“活尸”的的确确被改造。
被改造后的它们更像是游走在这个世界甚至是空间里的影子,无意识,无行动,无真正的自由。
玛格丽特思考着,顺着沙发椅就轻轻坐下,等她眼神再次聚焦,她看见在不远处书柜的边缘,陈列着一幅家庭肖像画。
是一对夫妻簇拥着一个幼年的男孩儿。
男人高大英武,胸前挂满了勋章,从他的穿着和授予的勋章可以确认他是西班牙的海军上将。
女人也十分美丽,他们俩簇拥着站在中间的孩子。
孩子鼻翼两侧的小雀斑比现在还要明显,他笑的很开心。
画像上的孩子就是奥尼尔。
而这座实验室的主人应该也是他。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实验?
玛格丽特从书柜里拿出这幅画,它被精心的装裱在画框里,但还是可以看出被浸泡后的明显的褶皱。
而在画框后面,指尖碰到了一把小钥匙。
在这个地下室里,只剩东面还有一间紧锁的屋子,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米诺斯察觉到玛格丽特的意图,把她拉近,顺着目光看向东面的屋子。
“确定要进去吗?”
他的神情太过镇定,似乎已经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
“是。”
某种莫名的情绪正在无形中推动者玛格丽特走向那个屋子,她回答的十分肯定,勉强的朝米诺斯挤出笑容。
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走在蜘蛛迷宫里,玛格丽特想要逃离这种不确定性的探索欲,但身体的下意识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紧张又压抑,但又充满了不顾一切后果的不安与恐惧。
门打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正是刚才画像中的那位海军上将。
他也被改造成不会攻击的“活尸”,正安静的背对着他们“看”向窗外。
等玛格丽特走近他的时候,被惊的倒退两步,撞进米诺斯怀里。
他的双眼被剜去,半张脸已经腐烂了一半。
尽管如此,他穿着干净笔挺的军装,胸前挂着勋章,他一人独自坐在床边,无意识地微微仰着头,朝向窗外。
玛格丽特从他的角度向外看去,能看到海浪拍打着礁石,还有退潮时会露出沙滩的海岸。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们在干什么。”
男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
近乎发黑的毒素透出一块块浸渍染的污痕显在他身上包着的白布上。
灰色的眼睛透过米诺斯,正冰冷的注视着她。
“奥尼尔,你到底是谁。”
“夫人,您看见了他们也依然不记得吗?”
他拖着麻痹还没有完全消退的身体,踱步到画像前,当着玛格丽特的面再次展开在她的眼前。
一种巨大的失落凝结在他脸上,眼睛里藏着灰色的圆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连她也认不出来吗。”手指指向画像中那位美丽的妇人。
画像中她的右眼处有一块胎记,但依旧不妨碍她原本的美貌。
“我想他们是你的父母,奥尼尔。”
这样单薄的回答让眼前男孩短促地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消极,无助和愤怒。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在这里要做这些事吗?”
“为什么我的父亲,西班牙帝国第一位的海军上将会变成这样?”
“我的母亲…她…”
灰色的眼瞳里极度平静的压抑着扭曲的撕裂感。
或许是有人已经能够预料到奥尼尔接下来想说的话。
阴暗处幽深的绿眼像狩猎时的怪物愀然地盯着他。
“所以,奥尼尔你其实知道我是谁,你也想得到我的帮助。”
“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最终引我来这里。”
“只不过比你预想中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我的确能帮你再优化它们。”
玛格丽特慢慢走近奥尼尔,从他猛地抬眼的瞬间看见了惊讶。
她伸出手握住奥尼尔的手,把他一把拽到眼前,脸贴的很近,她能看见他不断放大的灰色瞳晕。
“前提是你得先告诉我,谁把这样的毒素弄进你身体里的。”
灰色的眼底亮如明镜,此时正倒映着她和米诺斯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