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完表示: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林清”年少时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吃不饱穿不暖住破庙不说,还要遭人毒打。
林清顿时深感愧疚。
因为……主角刚摆脱困境进入天玄,准备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他就穿过来占了主角的身体。
换言之,是他抢夺了本该属于主角的种种机缘,乃至整个后半段的人生。
若是他能补偿原本的主角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刚兴起,《仙途》蓦然绽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林清立即伸手遮挡住眼睛。
再睁眼时,林清已经身处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陌生的小城,天气晴好,白云悠悠,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河岸垂柳随风摇摆。岸边屋宇鳞次栉比,人声鼎沸,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显然不是天玄地界。
林清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呆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才他不是还在天玄落霜居吗,怎么一眨眼到了这里?
想起方才《仙途》发出的那道白光,林清咽了咽口水。
难道他……又穿越了?
赶紧低头去看身上衣着。
白衣黑靴,还是天玄弟子的服饰。
他带着林清的身体穿越了?
正愣怔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一伙人你追我赶的从街角冲了出来。
当先的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追在后边的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这几个人杀气腾腾的,街上的人纷纷让开路躲在一边,不敢招惹。
那少年埋头狂奔,待发觉面前有人时已经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
林清捂着胸口呼痛。
劲儿还挺大。
就这么一阻,后边几个人已经追上来了,伸手去抓那少年衣领。
少年情急之下躲在了林清身后。
为首的大汉瞪视着林清,恶狠狠道:“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居然还有这种剧情?
林清有些兴奋,手一挥,朗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强抢民……少年!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方不负他的期待,接了一句经典台词:“王法?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林清很惊喜。
这炮灰,敬业,靠谱,上道!
那大汉眼见林清一副管定了闲事的姿态,当即不再客气,伸手去推他。
林清抓住他手臂一扭一送,把人推出去好几步,大汉被身后的人扶着才站稳了。
围观的路人发出震惊的吸气声。
大汉站稳了,戒备地看着林清:“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林清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好在大汉自问自答,已经开始自报家门:“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叫张海,是万剑门的正式弟子,敢跟我们作对,可没你好果子吃。”
咦,万剑门,用剑的吗?
林清来了点兴趣,正眼打量面前的四人。
为首自称张海的那个大汉面容粗犷,一双眼眼白多眼珠小,眼角还拖着一道疤,看起来极为凶悍;身后左边那人尖嘴猴腮,眼睛乱瞟,略显奸猾;
至于剩余两人,相貌也令人不敢恭维。
张海要不说是宗派弟子,林清还当他们是山匪呢。
还万剑宗呢,连把佩剑也没有。
切。
林清双手抱臂,摇了摇头:“万剑宗?没听说过。”
围观的路人爆出小声窃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此城名唤云城,万剑宗乃云城一霸,张海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儿受过这种轻视,当即就恼羞成怒,大喊了一声冲向林清。
身后抓着自己袖摆的小手猛然一紧。
林清心中一动,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反手拍了拍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示意少年不要害怕。
同时另一手接住了张海揍向他面门的拳头。
林清五指细细,张海一个拳头顶他两个大,然而却被他单手接住了,不得寸进。
张海吃了一惊,正卯足了劲要发力,对面却突然涌来排山倒海之力,推得张海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另外三人身上,四个人摔做一团,好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人一顿哄笑。
“你,你给我等着!”
张海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三个小弟狼狈地跑了。
林清在围观群众的一片叫好声中活动了下手腕,转身看向身后少年:“好啦,你不要害怕,我把坏人都打跑了。”
那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头发乱蓬蓬的,枯草一般。身上披着一件不知哪儿捡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然不合身,过于宽大的领口让他露出大片脖颈,袖子烂了,一条一条地挂在细小地胳膊上。衣服的下摆垂下来,勉强遮住他膝盖,露出一双精瘦的小腿。
他连双鞋都没有,赤着脚踩在地上,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着林清。
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清清亮亮的十分漂亮。
少年就这么仰着头愣愣地看着林清,也不说话,更不道谢。林清不以为意,弯着腰靠近他,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哪知少年陡然一惊,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跑。
林清看着自己衣服上黑乎乎的手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拔足追了过去。
少年一头钻进了小巷。小巷纵横交错,他瘦小的身躯灵活地东拐西藏,一双腿跑得飞快。
看来是经常被人追,练出了一身好本事。
小巷里阴暗狭窄又堆满了杂物,林清不熟悉路况,一时被绊住了脚步。就这么缓了一缓,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良久,少年从小巷的另一头探出脑袋。他往身后张望了一阵,确定没人追了,这才一脸漠然地走出小巷。
他出了城仍未停步,一路向西,来到郊野的一座破庙前。
破庙不大,拢共只得一间。屋檐上青瓦剥落,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来,泥土上生着几茎杂草;外墙塌了一半,青砖散落在地上。尚立着的那段墙上爬满了斑驳的苔藓。
庙门前杂草丛生,一棵歪脖梨树病怏怏地立在那儿,在黄昏的光线下,活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少年径直走入破庙。
庙内更显破败。蛛网遍布,桌案蒙尘;泥塑的神像倾倒在地,衣饰面目模糊,也不知供奉的是何方神圣。
少年转身来到神像后,抱出一卷破旧的铺盖。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他在地上铺上枯草,理好铺盖躺了上去,愣愣地望着头顶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以及洞口密布的蛛网。
然后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
少年也不理,只做没听见。
他今天去城里找吃的,没找到什么食物不说,还被那个张海给发现了,追着他跑了十几条街。
想到张海,便不由得想到他撞上的那人。
他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随手一挥就打败了穷凶极恶的张海。
他忍不住想起那人拍过自己手背的温暖手心,还有弯着腰冲自己笑时弯弯的眉眼。
那是天上来的神仙吗?
可是,就算是神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压住咕咕作响的肚子。
他就像是留在那人雪白衣衫上的黑手印,洗不掉、讨人嫌。
正辗转间,少年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什么响动。
似是有风刮过。
附近时有野狗出没,少年摸到身侧一根木棍握在手里,身子隐在门后,神色戒备地悄悄往门外看。
“天上来的神仙”笑眯眯地站在那棵病怏怏的歪脖梨树下,微风吹得他发丝和衣袂轻轻摆动,原本行将就木的梨树硬生生被他带出几分春色。
“原来是在这里,让我好找。”
少年自以为藏得隐秘,那人却是直直地看向他,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林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