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行刺(1 / 2)天劫首页

这是那屠尽百村、纵火焚城的安北大将军所为?将这么个丫头带回将军府,就不怕养虎为患?四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直觉里面还有些其他的缘故!

“当我在他的面指天为誓此生父仇必报时,可把姐姐吓坏了,她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她求将军饶我,把头都磕出了血!”段绣忽然问道:“你猜他怎么说?”她自顾自地冷笑道:“他说:这世多的是贪生怕死的人,遇强不惧有骨气的人倒是罕见!看在你能如此忠义为主,我就成全她,她要报仇本将军随时恭候!随后,他又道:你若有仇尽管一并来报!”

“你姐怎么答的?”四格急切地问道。

“姐姐反问权枚:报了仇父母亲人能否死而复活?家园可否依旧?见那权枚答不出话来,姐姐又道:既然都不能,为什么还要报仇?作为爹娘自然希望儿女能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段老爷想来也是这么希望小姐的!所以,我不要报什么仇,只要能好好照顾好小姐就行了!”

“亲眼目睹爹爹被杀的我怎能像姐姐希望的那样将恩仇无声放下!当时听了他的话,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人物。”段绣的声音忽然有些激动:“到了帝都我才知道,我不过他讨好帝君的一个玩物罢了!听将军府的那些老人说,我长得就像那在南契作质子时溺死的前长宁公主,帝君唯一的同胞妹妹。托那死公主的福,我勉强留下了这条小命!”

段绣轻轻一叹,星目蒙尘,无限往事涌心头:“这些年若不是姐姐护着,我哪能活到现在?记得那时我仗着自己长得像那公主,下人们不明所以;在他返回帝都前,我将他的将军府砸了个稀烂!原以为他会被气个半死;没想到他看了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吩咐家人到宫里接出几个曾经服侍过公主的老宫人,让她们教我礼仪和规矩。于是我又开始整天和那些嫫嫫作对。起初那些嫫嫫对我还有些忌惮,时间一长她们也就知道了——我不过是个无有名无实的影子罢了。除了不打脸,她们什么恶招都用过。姐姐心疼我,每回惹事,她都用身子护住我。她对那些嫫嫫说:万一打坏了,帝君哪天要是见了,总是难逃干系的。那些恶妇听了还当真害怕哪天被发现,见我又是越打越不听话,所以干脆就不再打了。但她们变本加厉地虐待起了姐姐。那时的我怎能敢再和她们斗?年幼无助、孤苦无依的我们除了含辱屈从外又能怎样?”

“那日中午,我顶着砖、拖着厚重的裙裾在庭院里练习走路的姿容。两个嫫嫫喝着本应我喝的玫瑰茶、吃着我的糕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不是,时不时地提起那个死了多年的公主。末了,她们盯着我走路的仪态恶言地道:“帝君下半旬就要到府来,这野丫头除了长得像公主外,身哪有公主的半点高贵气,光看这走路就像只鸭子!”猛然听到了帝君就要来将军府的消息,我小小的心里瞬间闪亮。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借刀杀人’,但我却知道帝君手里握着的就是生杀大权。只要他生气,权枚和那些嫫嫫——!我渐渐笑了,开始很用心地练习走路。”

“帝君来时是初春,梨花树树,香雪飘飞。将军府里的嫫嫫们给我戴了白金花冠,换了宫廷盛装。一刹那,我仿佛又拥有了在家中那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但那只是刹那。我知道姐姐有些担忧,虽然她从不将心思显在脸。她那淡淡地表情就像窗外的那株梨花纯净中带些忧伤。给我点完胭脂,她捧起我的小脸道:‘小姐,你娘还在南契等你回家!我答应过老爷好好照顾你,带你回家!所以不要让我牵挂!’在将军府的数月里,我不仅仅学会了忍耐,更学会了不动声色地撒谎。我轻声笑着对姐姐说:‘会有什么呢?顶多那些规矩让我苯手苯脚些!我可不敢连累姐姐,弄不好那些嫫嫫又找你的麻烦了!’”

“那天在将军府的后园里到处是人,远远地就看见权枚穿着朱红色的官衣站在湖心亭前的曲桥。见我行来,他拉住我的手,叮嘱了些什么。我没有在意,一路只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计划。直到他推着我前施礼,才知道和众人坐在一起身穿天青孔雀袍的人就是帝君。帝君长得什么样子,我记不清了!似乎并不难看但也不算英俊,他的态度很随和,只是我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眼神闪烁莫名,即不是惊奇也不是激动。我不介意他那奇怪的眼神,我知道和公主犹如双生的我最终会被招到他身边。”

“我走前时,背后的权枚正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帝君问了我的姓名,还赐给我一块松子糕,我正觉得碍事,他身边的宫人给他重新换一杯雨前新茶。我乖巧地放下了糕点将茶水端到了他跟前。他很自然地伸手来接时,我猛地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手,手中的银簪直接刺向他低垂的双目。

在‘护驾’、‘刺客!’的一片杂乱呼喊声中,我几乎被三名侍卫同时压在了地。虽然看不到权枚的表情,但我却已听见了他不安地告罪声。‘不过是个孩子,放开吧!’帝君用凉水浸了浸被烫伤的手,低头问道:‘谁让你干的?’我不答话,我知道我那故作恐惧的眼神足以让人明白。帝君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看他,你以为我会怀疑我的将军?’我低着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喃喃而语。‘你说什么?不用怕,大声说!’帝君显然不会相信有这样一个年幼的刺客,所以格外的耐心。我依旧低头呢喃,看守我的侍卫回禀道:‘她说:不要害我姐姐!’‘噢,她有个姐姐?’帝君含笑向权枚问道。‘姐姐?’权枚愣了片刻恍然道:‘她说得大概是她那丫鬟,我只从天川带回她们俩!’‘你姐姐怎么了?谁要害她?’帝君问道。宫女用丝绸抹干了帝君手的水,小心翼翼地涂药油。我不说话,只是望着权枚。‘看他干什么!小小年纪就会陷害别人!谁教的!你那姐姐,是不是!’帝君抓起手巾掷在了我的脸,他终于被我激怒了,但并未如我所愿的相信这件事。我一时不知所措,当听到权枚奉命准备去带姐姐的时候,我知道如果再不承担此事,必然连累无辜的姐姐。我抬起头大声道:‘就是他!他杀了我爹,还打我、逼我,让我装扮公主!’我撩起衣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手臂的旧伤是那些是馍馍留下的,而新的则是我用针刺簪刮有意留下的。帝君和权枚都愣了,他们当然不可能想象到这一切仅是一个七岁女孩的报复。帝君的眼里又闪烁出了那奇怪的眼神,我怕他不信又道:‘他们为了逼我还打姐姐。他们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让我永远见不到姐姐。’这些本就是那些馍馍说过的话,我此刻说来由得他们不相信。‘小枚,这事有些蹊跷,看来你府的人不太干净!’帝君拍了拍权枚的肩道:‘过去的就过去吧!她毕竟不是——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权枚厉声问道:‘是谁干的?’我毫不犹豫地指了指在湖岸的那些馍馍。权枚默默看了我片刻,跪下道:‘陛下,这女孩恼恨我杀了他父亲,所以才故意顶撞陛下!请——’‘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寡人有些累了!’帝君站起了身。‘陛下!’权枚还欲说些什么,帝君低下头凝视着权枚缓缓道:‘你是不是想提醒寡人?’说罢,拂袖而去。热闹的湖心亭随着帝君地离去刹那冷清了。权枚跪在亭里一动不动,良久他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