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颜硕。而三十多个墨家弟子,包括杜奇在内,都陷入了沉思。
“怎么?想不通了?”颜硕缓缓诵道:“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员,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大相远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他直接诵了一节《墨子天志》中的原话。
在场的都是墨家弟子,不说全部人都能背诵,但祖师爷的书,至少大多数人看过,都记得一些的。但能理解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至于能悟透的人,更是不会有几个。
颜硕诵完后,才说道:“这一段,相信大家都知道,它出自墨家祖师墨子的天志篇。我提醒大家,最后那一句: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何谓明法?明法就是天意,就是天道,这一点,祖师爷也说过了:‘天欲人之相爱相利,不欲人之相恶相贼。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爱,交相贼,必得罚。
所以,大家应该知道,大秦对天下有利,必得赏,我们助它;大秦对天下不利了,就是与天下人相恶,相贼,已经违反了天意,违背了祖师爷说的明法,我们就要反它,这些,都是祖师爷早就说过的,反天意,别相爱,交相贼,必得罚!”
所有人都不说话,但都在思考颜硕说的话。
颜硕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想必……大家都还不知道吧,今年的征役令已经下来了,十岁便算一丁,二丁征其一,币抵十万钱。这样的柯政之下,将会逼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天下苦秦久矣,这句话,每个字都是无数百姓的血和泪啊,我们还能帮大秦么?”
“不能!”洪开站了起来说道:“以前我们其实就觉得这样的秦国,不值得兄弟们用鲜血和生命去维护它了,只是又说不太清楚。刚才听了掌门一袭话,我算是明白了,再帮大秦就是逆天而行,就是违背了祖师所说的天志之祖训。”
颜硕见有效果了,朝洪开点了点头:“不错,洪开说得很对,这样的大秦我们是真的不能再维护它了。但是,刚才我也说了,做事,不仅要顺应天意,还要看态势。大夏天的,你非要让江河结冰,或许能成,但却会很难很难,甚至会死很多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态势,还不是反秦的时候,时机尚未到。但我们得把眼光放远一些,现在不可以反,但将来肯定要反。
虽然现在不可以反,但准备工作却得先做了。我刚才也说了,做事不能没有长远的计划,更不能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
周猛打断颜硕的话问道:“那我们有什么长远计划,又有什么固定目标?”
颜硕笑着说道:“我们的目标,或者说,我们大家为什么要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墨门,不就是为了祖师爷早就提出的那个墨家宗义,当利天下么。
所以说,当利天下,就是我们的目标,那是一个对于我伙墨者来说,始终都固定不变的目标。同时,那也是我们大家为什么要聚在一起,组成墨门的原因。
那就是为了让有这个目标的所有人,能拧成一根绳,发挥更大力量,来实现那个最终目标,或者说是最终理想。
墨者之义,当利天下,是我们的目标。至于计划么?那就是反秦,推翻它,重新建立一个能给天下人带来好处的新的国,一片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
众人再次陷入沉思,颜硕的话,让他们内心太震惊了,这个新掌门以前不闻不问的,今天这是不说则已,这一说,却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确实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大了,大到让他们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张良更是被颜硕这突然的转变,弄得有点又惊又喜。之前颜硕总是说不动,也拉不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自己跳出来了,不仅跳出来,还明目张胆地要造反,要推翻大秦,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颜硕吗?
他当然不会知道,颜硕现在胆子大得很,因为不管他怎么乱,小命都能保得住。大不了一闪身进了空间,沈浩又能提供他食物,等敌人走了,他再出来就是。没人知道他这个秘密,自然不会有人一直守在外面堵着他。
“掌门,是我们自己建立一个国家么?还是和张先生他们,甚至是其他五国的人建立起一个国家?”李正问:“事实上,我们知道,掌门其实是在冒充韩国的少主,并不是真正的韩国少主,所以,我想知道,掌门将来建的这个国,是韩国呢,还是墨国?”
颜硕转头看向李正,又看了看张良:“墨国?亏你敢说,真要成立一个墨国,你就不怕人家称你为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