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叹了一声说道:“是啊,天灾,甚至让人惧之如虎的疟病,都有药可治,但这人祸,哎。”
“你是指今年新派的征役?”
苏让点头说道:“是啊,我昨天带了十几个人,到庄北的湖口村砍竹子,听村里的人说,离他们村不远的黑熊岭上,已经聚了一伙百十人的被逼反进山里的山贼。”
“山贼?还百十人?”颜硕心头一跳。
苏让回道:“是啊,据说那些贼人其实原本都是寿县以东小河湾的普通百姓,也是被逼得没活路了,所以,一怒之下,杀了亭长和征劳役的官差,跑进山里去为贼的。不过,他们每次下山都只抢粮食物资,不杀人,算是好贼吧。”
“好贼?贼还分什么好坏的?”颜硕摇头道:“得有所提防才是了。”
两人骑着马,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庄里,林阳接过两人的马缰。
苏让打开房门,走进屋里道:“我也想过,他们现在不杀人,可能是因为周围的百姓都没有防备,很容易抢到粮食物资。
将来周围的粮食物资不好抢了,为了活命,他们肯定还是会硬抢的。而且,他们离我们可不算远,从这到湖口村有七、八里远,从湖口村到黑熊岭,可能也就十多二十里左右。”
“那就是说只相当于从咱们庄子到广陵城这么近?”颜硕坐了下来:“那咱们可真的不得不防备了,万一他们来抢农庄怎么办?”
苏让说道:“所以,我正想着等春播结束后,带人沿农庄修一道土墙,可是这工程量太大了,只怕一时半会修不起来。”
“修墙是一个办法,但还得训练人。再牢固的墙,也能被摧毁,而且,墙是死的,重要的还是人。”颜硕说道:“不能等春播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伐木造枪,熬角制弓,每天早晚训练我们的人,万一有个不测,至少保得农庄不被摧毁。”
“可是……”苏让吃惊道:“私造武器,可是杀头抄斩的重罪。”
颜硕说道:“怕什么,我又不说在农庄里制造,更不会在农庄里训练的,我找张良他们去,让他们造,铁矿那边的人,个个都是反秦的,没有一个普通百姓,而且,地势更偏也不会泄露。”
林阳这时走了进来,听到两人的话后说道:“掌门不用担心,人多了我也没那么多毒,若只是区区百十个贼人,他们敢来,我可以在庄外洒上幻菇毒,此毒闻之则浑身无力,再把周猛他们十个调回来,准保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能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的。仅靠你们十二个人,还是不保险。
何况你也说了,你哪有那么多毒药的?几十,甚至上百人抢来,又不一定走你撒过毒的地方,你能毒多少?还得另想办法的。”颜硕说道。
林阳听了,想想也是,他确实炼了几斤幻菇毒,但收集不易,炼制更是不易,毒几人,甚至十几人还行,这样几十人,几百人的,他的毒药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颜硕想了想接道:“其实……贼人已起,说明这大秦的统制,问题已经很严重了。照此下去,整个天下,只怕都会被逼反。
太平日子不会太久了,官府管不了太久了。可能不久之后,农庄里都可以大明大摆地训练士卒了。”
“那……我们是练还是不练?”苏让问。
颜硕摆了摆手:“不用,农庄就是农庄,至少现在不能出现半点让人生疑的地方。何况农庄这些人,都只是普通平民百姓,万一被秦国秘探盯上,一审肯定全招了,太不保险了。
铁矿那边,不论是墨侠也好,张良带来那些人也罢,全都是有经验的,受过特别培训的,安全方面非常有保障,不会出问题的。
而且,宋戈造铁枪头最在行,还要张良带来的那些人,多是韩国旧部出身,以前多是军队里的人,还能找不出几个会造弓箭的?”
苏让一听笑道:“这倒也是,天下强弓利弩,皆出于韩嘛,要论制造弓弩的本事,韩国的弓弩绝对利害,我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嗯,这事拖不得,但也急不得。”颜硕说道:“我得去一趟铁矿那边。你这里,主要就是宗能那边的瓷窑。我们训练也好,制造枪弩也好,都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吕家那边还没消息也等不及了,我打算自己卖几批瓷器。”
“瓷器的话,宗能他们已经烧了不少了,我让他们把只有一点点小缺口,还能用的,或者颜色烧变了但不影响使用的,分开存放着,已经有几百件了。还有烧成功的加在一起怕有一千多件了。”
“烧坏的你也收了?”颜硕原来吩咐宗能的是烧坏的都砸了的。
苏让说道:“是啊,那些装、卸窑时碰缺了一点点的,砸了可惜了;还有颜色小面积变色的,也都是能用的,不能卖高价,但低些价格,卖给普通人家,还是一笔收入的,所以,我先收着了。”
颜硕笑道:“你还真是个好管家呢,那行,我们就先卖几批残次品。反正上层的门路我们也没有,就先走平民路线。正好明天你要带人进城运种子,就先拉几车回城,我来想办法找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