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也不帮你写作业。”
“……”童晨晨翻了个白眼,她看起来这么没追求的么?她叹气:“不让你做这个。”
“好朋友你答应的事也得做到。”
童晨晨反应几秒才想到是撤掉课代表的事,她点点头:“知道,那个我会想办法。”
“我是想让你和我说说联考的事,没关系,好朋友也不用偏袒我,你就站在你中立的视角和我说说,程老师当时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谁偏袒你了,就算要偏袒我也偏程老师的好吧。”姜容嘴角向下轻轻一撇:
“你不作弊么,程老师发现你手机之后就说你品行不好,烂了根了,人品有问题以后出社会做什么都不会有出息,说你没前途啊什么的,反正车轱辘话呗。程老师你也知道,就是古板那型的,生气起来直接考场里训人了,不过也就是多说了你几句而已,你不就急了和她吵起来了么。她教课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人这么骂过她,一生气把你卷子撕了也正常。我觉得啊,她那时候被你气成那样子,没给你一巴掌都是涵养好了。好朋友哈,别嫌我说话难听。”
童晨晨眨眨眼,稍微消化了一下信息量,然后继续套话:“我也没说什么啊。”
姜容翻个白眼:“还没说什么,多脏的话到你这里才算骂人啊?你说你多损啊,你说程老师浑身上下一身抹布好有出息,说她一辈子也挣不到你家家产零头好有出息,还说只要你想,你一句话就能让她从这学校滚蛋好有前途。唉,人程老师本来就身体不好,你再给她气出个好歹来。”
童晨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低声喃喃:
“这……她都没给我一巴掌么?”
*
这一天,童晨晨有了比从前研究物理时还要棘手的问题。
童晨晨记起来,早些年的时候,她曾看过一本书,讲的是人与人换脑的故事。故事里的科学家器官衰竭,为延续生命,把大脑置换到了一个即将行刑的死|刑|犯的身体中。
死|刑|犯大奸大恶,背负数条人命,罪孽深重;科学家的脑却是无辜。
随着手术成功,问题接踵而至,新的个体拥有死|刑|犯的身体和科学家的脑,那么他身上的血债该怎么清算,他的无数仇家又该怎么看待这个“新的”人。
童晨晨突然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处境:温宁对程青不负任何责任,她们本是毫无瓜葛的二人,可她此时此刻却深深的感到对程青的愧意。
是的,她甚至觉得她应该去做些什么,来弥补。
究其原因的话,童晨晨怔怔的想:如今,她虽然不是童晨晨,可也,再不是温宁了。
她如今也是……“新的”人。
因为对程青的这份愧意,童晨晨一整天都有点不在状态。第一天给江漪打饭作点什么妖的心思都歇了。也是巧了,回来的时候又见到了程青,她也一样刚打好饭往教学楼走,一个人。
童晨晨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哪怕明知道这一路上的气氛,可能会直接把她尴尬到疯掉,她的社恐症又犯了。
“程老师好。”
程青听到喊声,脚步顿住,稍稍侧了侧头。见到是她,表情有一瞬的错愕和怔愣:“嗯,有事?”
童晨晨觉得,她大脑一定是短路了,才会说出“我送你回去”的话。
程青也没想到对方说这个,几秒后才说:“不用。”顿了顿,她又补充:“谢谢,我不会再晕倒了。”
“这可不一定噢。”
程青:“?”
话说完,童晨晨挺想给自己一巴掌。哪有人这么讲话的,这不是在咒人家么。
对上程青微微蹙起的眉,童晨晨疯狂找补:“老师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吧,开箱之前猫非死非生,是一种半生死的状态,所以在走到教学楼之前,你也是这种半摔半不摔的未定态……”
程青:“……”
童晨晨:“……”
好吧,我看我还是闭嘴好了。
二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大半,大概是起飞实在太诡异了,程青突然没头没尾开口:
“物理学的不错,挺喜欢你们江老师的吧。”
“……没、没有。”童晨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左脚绊右脚。
又是一阵沉默,二人无言的走进教学楼。童晨晨突然无比后悔自己跟上来一起走的决定。为了不让程青继续语出惊人,童晨晨决定由自己来引导话题向上向善,远离江漪。
但大概是一天都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而姜容又一直催她想办法换掉物理课代表,童晨晨下意识的问:
“程老师你想不想多个课代表呀,我可以拿书抱作业,童叟无欺。”
*
最后一节课下课,江漪被追问问题的学生堵在讲台,又上了十几分钟的小课。
收好教案,一出教室就见到上上周才拒绝自己,一副誓死不当物理课代表的某某人,正相当狗腿的粘在程青身边,一口一个甜甜“程老师”的央求人家,收下自己这个英语课代表,还什么副职也甘愿。
几乎就是在撒娇了。
“晨晨。”
无比熟悉的语气、语调和声音。
还抱着热气腾腾晚饭的人突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收腹挺胸,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
童晨晨回头,目光和目光碰触的瞬间,她莫名觉得自己被她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