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的周文博，她的心里充满了挣扎。这个男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和她一起度过了十来年的岁月。一起生活，一起抚养宋亚儿。在宋亚儿出事之后，他也没有抛弃她，尽管她放弃了教师的工作，也没有抱怨，尽管发现她偷偷研究异人，也没有离开。

尽管两个人也会吵架，但是最终又会回到一起。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男人真正离开之后的景象。

但是，裘垄的意思很明确，她完全听懂了。

周文博一定要死。

不是几十年之后，他们白头偕老一起在睡梦里离开人世。也不是和宋亚儿一样，在一次异人事件里，两个人一起死在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异人手里。而是现在，就在这个时候，他要死。要死在她的手里。不是异人，而是她。

她要亲手杀死他。

而她可以得到的，是加入十组的资格，身体里毒素的解决方法，从今以后无所顾忌研究异人的资格，以及未来无限的可能。

宋静枫握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发白。

一分钟……

五分钟……

半个小时……

裘垄耐心地等待着，眼里的光芒没有丝毫因为这悠长的时间有所减弱，反而更加旺盛。那是一种无比享受的目光。就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人，碰到了一桌豪华大餐。

他在看，他看得到，宋静枫的想法在改变。

宋静枫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不止在放开，她的手还在张开，张得越来越大。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脸上、身上的冷汗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一种那所谓的灵魂消失，只剩下躯壳，再不是人的感觉。

再一个五分钟过去。

宋静枫大步走上前，把周文博的头抱起来，抽出下面的枕头，翻过来盖上他的脸，狠狠地按住。

泪水啪哒啪哒从眼睛里落下，这是她最后的两滴泪水。

周文博的身体无意识地扭动，渐渐剧烈起来，但却赶不走脸上的枕头，这是他身体的反应，他不知道有人要杀他。他不知道宋静枫要杀他。

很快，扭动就安静下来。

宋静枫松开枕头，看了看印着两个鲜红手印的枕头，呆滞地转头看向裘垄。

裘垄眼里的瞳孔微微上翻，像是在享受这一刻巨大的快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在桌子上找到一副纸笔，留下一个地址，塞进宋静枫的手里，“你的决心我看到了。收拾好之后来找我。”

宋静枫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声音嘶哑地道：“杀手的事，是不是在骗我？”

裘垄打开房门，往外走去，“你说呢？”

顺着医院的楼梯走下，走进车里，裘垄对着车子的后视镜扯了扯脖子上的绷带，“大冬天的，出来还要绑这种东西，也真热。”他的手指下面，是一大片红肿了的皮肤，在这块皮肤的旁边，有一个冒着红光的“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