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停止了挣扎,她微微偏过头,几缕碎发滑落到白皙的背脊上:“萧子玦,我真是看不懂你。既然你心里没我,何必如此固执地留我在你身边?”她顿了顿,不甚失落地道,“我们,和离吧。”
和离……
萧子玦一听到这两个字,瞳孔骤然放大,前所未有的心慌:“你敢!这绝无可能!”
“可是为什么啊……萧子玦,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不放手?我不是笼中娇雀,我是活生生的人,许是你习惯了我在你身边,但我没有必要配合你而作践自己。”
萧子玦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绝不是习惯,而是他不愿承认的一点心思。
“别再说了,这件事,只能按我说的办。”他放开手,不再束缚她。
闻姒起身,拢了拢衣裳,样子很平静,甚至语气都没有丝毫起伏:“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子玦想要留下却找不到理由,他调转轮椅,第一次感觉这轮椅似有千斤重。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从这天起,萧子玦撤走了石榴,在冷玉轩的附近安插满了他的人。闻姒试过与萧子玦抗争,但没有任何效果。
萧子玦曾去看过闻姒几次,但闻姒对他总是非常排斥的样子,冷言冷语,字字诛心。
起初她总是试图离开这间院子,发现出不去后,只好整日对着花园发呆,人也清瘦了许多。
这日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天气阴沉沉的,一场寒潮从北境袭来,闻姒少见地对看守之人提出了要求。
她想饮酒暖身,暖心。
看守的婢女点点头,便去和萧子玦通报了此事。
日复一日,萧子玦见闻姒日渐消瘦,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让厨房换着样儿的改善伙食都不见闻姒多吃一口。
怎么今日忽然想起饮酒了。
禀报的婢女说:“少夫人说天凉了,想饮酒暖暖身子。”
是了,闻姒天生体寒、怕凉。这几日北境寒风过境,小酌几杯倒是舒坦。
“去,命人将父亲埋在枣树下那坛子罗浮春挖出来给她。”
“是。”婢女应声退下。
那坛罗浮春是当年萧子玦父母怀他的时候埋下的,他们准备在萧子玦娶妻之时挖出来共饮。
只可惜,他的父母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如今将这坛酒挖出来给闻姒,倒也应景。
夜幕低垂,萧子玦又来到了冷玉轩门口,此时冷玉轩烛灯已经熄灭。
“她睡下了么?”萧子玦问。
婢女回道:“少夫人喝了一下午的闷酒,早就睡下了。”
萧子玦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跟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闻姒地房门。闻姒每每见到他都避他如蛇蝎,他不想惹闻姒不快,几次之后,便再不敢白天来看她,只是在深夜过来瞧瞧。
今夜圆月高照,一片皎洁透过窗纱照将房间照亮了几度。
闻姒似乎醉了酒,外衫也没脱。双颊绯红,腰如折柳,侧卧在床榻上描绘出了一道漂亮的曲线。
他伸出手,轻轻扯过被子想要盖在她身上。就听闻姒一声嘤咛,忽然睁开了眼睛,恍惚了好一阵儿,才有些迷离地望着他。
“啊……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喝了酒,闻姒地口齿有些不清晰,带着点奶音。
他将被子盖在闻姒身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睡吧,不要着凉。”
他正要走,却被榻上地人儿轻轻扯住了玄袍的衣角。
“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儿,梦里的人……倒不像是冰山。”
闻姒撅着嘴,缓缓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了萧子玦的手臂上,微微翘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甜笑。
萧子玦没在动,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从那天开始,闻姒再没对他有过一点好脸色,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闻姒笑过了。
“姒儿,你醉了。”
闻姒歪着头,用晶亮的眸子望着他:“胡说……我才不会醉呢,我的酒量最好了。”
她撑起身子,用双手揽住了萧子玦的脖颈,整个人都欺在萧子玦的身前,淡淡的酒气混杂着闻姒的体香扑面而来。
那种撒娇又委屈的语气让他心慌:“唔,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烟雨楼的鸨母说,天下没有男人会不为姒儿动心的……看来她是骗我的,天下真的有不喜欢姒儿的男人……”
她更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他冷淡的眉眼,忽然搂紧了少年,那温热的,带着淡淡酒气的唇畔就贴了过去。
闻姒的做法无疑是在煽风点火。
萧子玦僵直了脊背,微微向后一倾,同闻姒拉开了一些距离。
“姒儿,你醉了。”他重复着,薄唇中吐出极其克制的话语:“你可知,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