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段从霜见大堂里的水下去不少,“本殿有话要问向大人,可有时间?”
“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琳将她们领到了偏殿,偏殿地势相对高一些,水没不过门槛,里头除了些带水的脚印,倒也算干净。
沏茶给二位大人放好,自己才顺着袍子坐下,向琳问道,“殿下有何问题要问下官?”
“军队快要到平城时被一伙流民偷袭,所以本殿想知晓这些流民是否早以组成了规模不小的民兵。”
段从霜视线从向琳袖口处扫去,略黑的粗糙手腕上并没有所说的刺青图腾,不着痕迹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吮了口。
“下官不曾听闻。”向琳摇头,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若真如殿下所说,这帮人规模不小,是否要禀报朝廷,让其来处理。”
“当然是要的,我这次在平城修整几日便出发,若是没动静,便会回去禀报陛下。”该问的都问完了,段从霜也不愿久留,起身告辞。
天气阴沉沉的,看得人心惶惶,唯恐有暴雨再次摧残平城。
“可真的几日后要走?就不管此事了。”回到酒楼,郭柳钻进了段从霜的屋子,坐在桌子前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一通鬼画符。
“得管,若是不管这些灾民上报给朝廷便是死罪一条,又不能隐瞒不告,最好的办法便是抓住幕后指使,以妖术为罪,杀一救百。”
嘴上说着能救人的话,可却是无比冷漠的语气。
“打算怎么做?”郭柳最为讨厌勾心斗角之计,总是丝丝缕缕缠绕不休,想的脑袋疼。
“顺其自然,天命不可为。”段从霜只是简单道了句,坐下后便不再开口。
重生的事情给段从霜心里产生了巨大冲击,逐渐明白以及信服天命,若是想揭开事情的真相,光有人为是远远不够的。
若是天命不救灾民,段从霜也无能与天命抗衡。
重欢殿今日格外的热闹,李烨语本来是找江清玄的,哪想着刚踏入重欢殿的大门,便被竹欢请走,碍于兰贵君的面子,也不好拒绝。
大殿内只有兰贵君一人,李烨语心中也是有些怕着他的,据说兰贵君当年能嫁给女帝是因为卓越的军事才能,虽久处深宫,但年轻时身上那股子锐气还是存在的,不是娇养着的人能比的。
“李公子好久没来本宫这了,都忙些什么呢?”兰贵君亲昵的牵起李烨语的手带着人坐下,面上是和蔼的微笑。
“父亲让我习舞,每日里头总要抽出两个时辰来。”李烨语手心有些沁汗,他不相信兰贵君不知道偷去军营的事情,所以心中有些怯怯的。
只见人点头,“男子身子柔韧是好事,黎须是有远见的。”当李烨语准备松一口气时,话锋一转,“今日是来找江太傅的?”
“不过江太傅生病了,积劳成疾,怕是见不到了,若是有什么话本宫可以代为传达。”兰贵君面上是挂皮似的微笑,疏远和客气的恰到好处。
“既然太傅生病了,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听见江清玄生病,李烨语心中是窃喜的,可兰贵君一双幽暗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这让他很不舒服。
连忙起身道,“贵君我就先行告退了。”
“霜儿日后必然会出征在外,我这父亲要多操点心,李公子,慢走。”前后不对的话却让李烨语瞬间明白了这是警告,是保护的行为。
望着李烨语匆匆离去的背影,竹欢轻声道,“主子,李公子怕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兰贵君胳膊撑在扶手上,闭目按揉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抱怨,“霜儿总是让我不省心,怎么能将心尖上的人撂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能做到也就将人护到她回来,其他的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江太傅的心智太过于单纯,总是会被李公子牵着走,我们要不要提醒着一些?”
竹欢从前也是一同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勾心斗角之事极为不屑,好在多年练习,生出了一脸死肉。
“关心则乱,你看着他那模样,也就只对关于霜儿的事情上容易失控,这样的感情也不知是良是恶。”
兰贵君略带薄茧的手掌轻轻搭上竹欢抬起的手,慢悠悠的起身道,“去看看江清玄吧,这是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