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在月光星空下的草原上抱在一起,跳着双人舞。
她带着他去爬雪山,她带着他去海底潜水。
她带着他乘坐直升飞机,一起背着伞包,从高空跳下。
她也带着他,潜伏在森林灌木中,一动也不动,只为用长焦镜头拍摄一只特别的鸟。
她真的做到了她向他承诺的那样,带给他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
他从来没有觉得生活竟然这样丰富多彩,一直被关在尖锐父母关系中的自己实在太狭隘了,用叛逆去解决问题、对抗父母也实在是太傻。
她一直是他人生的领路人,直到三年前,他被迫离开。
他攥着自己的大腿,仰着头,看着坐在沙发上高出自己一头的孟繁秾。
明明之前她还想要推开他,让他认清楚现状,现在她却收起了自己真实的冷漠,开始温柔地开导他了。
她又想给他领路了,是不是?
晏南星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
他不敢再看孟繁秾了,他怕自己又会在她面前变成没有出息的样子。
孟繁秾却在此时开口道:“你不想给我一个拥抱吗?为了庆祝我们的再度……”
她话还没说完,盘腿坐在地上的晏南星却双脚一蹬地面,猛地扑向了她。
他重重地压向她,将她压在沙发背上。
她贴着他胸膛,听到他飞快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
他双臂交叉,将她死死捆住。
他说:“你看到了我,都不肯跟我多说两句话。”
他控诉:“你甚至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欢迎回家。”
“你……”
他咬着牙,逼回自己所有的软弱,却哽咽道:“……太过分了,你真的很过分。”
孟繁秾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就像是多年前他们因为房车没油,被困在了山中,他又生病的那个夜晚。
她让他吃了药后,就一直轻轻抚摸他后背,想要让他可以安心睡着。
那一次,在她一次次轻抚下,他忘记了生病的痛苦睡了过去,这次也一样,他感觉身体似乎慢慢放松下来,就好像绷紧的弓弦终于有人记得松弛了一样。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间是她脖颈处散发出来的沐浴露与洗发水的香气。
他现在变得更高了,似乎可以完完全全将她圈在怀里了。
他抱着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试探着将自己的指尖贴在她的后背上。
孟繁秾低笑道:“这下子好受一些了吧?真是的,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晏南星猛地僵住了。
后悔羞臊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上脑海,快要把他撑爆了。
他又干了什么蠢事啊!
为什么她只是稍微张开胳膊,他就像是撒了欢儿的狗狗一样直接就钻了进去啊!
他心中鄙夷自己,却半点都不想松开手,挪个位置。
孟繁秾:“你啊,回国后至少也要打个电话给我,我们即便不是亲人了,也还是朋友,不是吗?”
“我真的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谁都没有告诉,一个人偷偷跑回国的?甚至你要参加冬奥会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皱起眉,“你对自己也太狠心了。”
原本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突然就觉得委屈起来了。
他咬着牙,闷声道:“所以,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
“我一直想要见你,可只能忍着!”
孟繁秾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蹭着她的肩膀。
明明之前他因为她无情的话语和两人关系的界定感觉像是快要死掉一眼,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孟繁秾安慰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了手。
晏南星也不好再继续抱下去。
他搓了搓脸,重新坐回到地板上。
孟繁秾状似无意提道:“你现在的训练怎么样了?”
晏南星:“还不错,我觉得我好像挺有运动天赋的。”
孟繁秾双目含笑,“我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一贯以酷哥形象示人的晏南星忍不住轻松地笑了一下。
孟繁秾又跟他聊了两句,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晏南星走的时候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她扶着门,朝他摆手,目送他离开。
等到门关上,孟繁秾收敛起笑容,捂着额头,自言自语道:“他的压力之源果然是我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一个看上去谁的账都不会买的人,会在面对自己时承受巨大的压力,她既然作为他的心理咨询师,最起码要在比赛期间帮助他排解压力。
孟繁秾将之前她观察到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总,然后,把晏南星的病情文档保存在自己的治疗者的文件夹中。
……
走廊上。
晏南星掏出手机,沉默地定好闹钟。
时间是在孟繁秾与那个相亲对象约好的时间。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跟她相亲!
走廊的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他冷淡又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