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中年人随便踢了一脚脏兮兮的椅子。
“算了……我还是站着就好”克雷蒙斟酌着措辞。
他想要找这位丈夫了解一些案发当天这些当事人的情况。
如果能搞清楚近几个月来开膛手所犯下的一系列案件有什么内在的逻辑性,就在好不过了。
和裁判庭所灌输的“天生的坏种”这样的理念不同。克雷蒙认为,任何人干任何事,一定都是有什么原因驱动的,无论他或者她是一个人,还是一只所谓的吸血鬼。
他不相信多洛莉丝这样的存在,会是天生的变态,没事就爱好把一个人细细的切做臊子。
就算是吸血鬼,明明喝一杯血就能搞定的事情。干出把人像是塞进绞肉机一样切的七零八落这么疯狂的行为,也是说不通的。
没有谁,天生就这么疯。
裁判庭推算,目标吸血鬼的血龄大概有五十岁了。
这意味着对方可能已经在维也纳悄无声息的潜伏了半个世纪,目标如果是一个天生的疯子,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克雷蒙笃定,一定有什么被人们所忽略到的原因。
只要能从这方面入手,搞清楚这些杀人案之间的内在逻辑性,也许就能推断出开膛手的身份。这是克雷蒙今天晚上寻找线索的思路方针。
“先生,我对你妻子的死很抱歉。为了抓住凶手,我想了解一些情况,问您几个问题。希望不会让您觉得冒犯。”
克雷蒙想了一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速记本,拧开钢笔笔帽。
中年人只是斜着眼看着克雷蒙,对他的说法根本不置可否。
“玛莎·布莲是你的妻子对吧?”
“我们住在一起。”中年人点点头。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没有按时回家?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克雷蒙问道。
“那婊子一般不在家里接客,鬼知道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克雷蒙抬头看了酒气森森的中年人带着红血丝的双眼一眼。
明明玛莎·布莲是他的妻子,可中年人语气中没有一点伤感,甚至直接称呼对方为婊子,还没有自己一个外人礼貌。
夫妻不和。
克雷蒙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几个字。“我看档案上说,你们经常吵架,能问问是为什么么?”
“吵架呗,还能为了什么。这里谁不吵架。”中年人回答道。
“少爷,这里生活的人们,吵架是很平常的事情,跟家常便饭一样。他们可能因为任何事情吵架,您应该问的具体一点。”
管家忍不住,俯下身,在克雷蒙的耳边轻语。
克雷蒙犹豫了一下,他接着问到:“那道森先生是这里的房东?”
“对。”
“我听说……听说他……就是嗯。”
克雷蒙不是很好意思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把他妻子是个暗娼这件事说的很清楚:“你和你太太不和的事情,是不是和道森先生有关吗。”
“为什么?”中年人面带困惑,挠了挠鼻子上的脓包。
他的脸上长着一排小疹子,随着他手指抓过,变得发红发亮,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觉得道森先生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他不是要求你的妻子……”
“可疑?你是说维也纳的警方在怀疑这栋楼房东。”
中年人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他的眼神一亮,大声说道:“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们抓他就对了。”
克雷蒙心中一喜,他得到的档案中可没有提到这一点。
虽然红河街十五号公寓楼的房东,看上去怎么找也牵扯不到其他几具凶杀案,可无疑克雷蒙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进展。
他快速写下“道森-房东”,让后又在这个人的信息上画个圈,表示他很可疑。
“你说道森先生很可疑,能详细的说一说吗。”
“道森是个坏蛋!”
中年人没等克雷蒙说完,就立刻接嘴。
“怎么个坏法,案发那天他在干什么。”克雷蒙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中年人舔了舔下嘴唇,“总之就是很可疑,你们直接把他抓了就好。”
中年人盯着克雷蒙,语气中有些贪婪:“而且我给你提供里情报,有没有钱拿?我听说你们办案都是赏金的。”
“赏金,这是你妻子的案件啊!而且,我又不是赏金猎人,也没听说过什么赏金。”克雷蒙困惑。
“真的假的,你这么有钱,可不能瞒我。”
中年人往前走了几步,脑袋凑到克雷蒙眼前,恶狠狠的盯着这个性格软绵绵的阔公子的小脸,就像在看一头长着金羊毛的绵羊。“小子,你应该再给我一笔钱的。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5基尼不够。”
“喂喂,先生。我们之前说好的!”克雷蒙被中年人身上的怪味熏的眼前发晕。脚步连连后退,整个人都快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克雷蒙躲避着中年人伸过来的手臂,口中奋力的解释道:“当然,要是真的能找到凶手,我不介意私人……”
“少爷。”
一直在身后站着的像是个木桩一样的管家这个时候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中年人挥舞的手臂。
中年人一愣。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克雷蒙身上,根本没有在意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
没发现那个老家伙看上去头发都呈现银白色了。整个人的却很强壮,对方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的箍在自己的胳膊上,握的自己有些疼。
“少爷,我本来不想干预您的行动的。”管家叹了口气,“但和这种人问话真的不是这么问的,你已经被他带跑偏了。其实你刚刚给他钱的时候,我就想阻止了。”
“不是这么问的?”克雷蒙不明白管家的意思。
“你给他钱,他就会想要更多的钱。你和善,他就会觉得你好欺负。这不怪您,少爷你从来没和这些渣滓打过交道。请问我能插手吗?”
克雷蒙下意识的点点头。
“喂喂,你要干什么。”中年人觉得态势有点不对,他下意识的想要躲。
管家却已经前踏了一步,他松开抓着中年人胳膊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中年人油腻的头发,推着他一路后仰撞翻了一地的锅碗瓢盆。
老仆人不愧帝国海军的退役水兵和裁判庭的秘密眼线。
就算对面的中年人看起来至少比老管家年轻了十几岁,依然基本上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管家摁翻在了地上。
“我警告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要看着我们家少爷心善,你就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