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为难的看着方晴的脸,刚想说话,方晴一把把塞进他手里的面包包装袋撕开,拿出一只面包塞进了陈生的嘴,把他口中想说的话全都堵了进去,然后一仰头,把所有的玉米糊糊都喝下了肚。
方晴又拆开另一袋面包往嘴里塞。嘴里还不依不饶:
“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别想发表意见,塞你嘴里的叫面包,比白面馒头还要好吃,别愣着,吃完快去上工。”
陈生有些呆愣,机械化的嚼了几口面包,香甜松软的面包像是要在他口中化开似的,绵绵的口感夹杂着几分鸡蛋的香气,陈生低头喝了口碗里的白粥,眼前氤氲了几分雾气。
自从他娘撒手人寰。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过被人关心的温暖。
陈生吃饱喝足,扛着锄头准备上工,方晴却一反常态的紧紧跟在他身后。陈生狐疑的回过头:
“平日里你清早不都不愿起床的吗?今儿是被外面的叫喊打扰了?这会已经没什么声响了,大家都去上工了,要不你回去再睡一觉?”
方晴轻轻摇了摇头,一把拉开了屋门:
“我可不睡了,我要跟你去上工,俺们天上的人,天天看我在院子里拍这里的生活,早就已经不满足了,现在叫嚣着让我出去拍一拍,还有人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干活攒公分的,我跟你一起去地里,要是有机会,我就拿出我的宝贝出来拍一拍。”
陈生点了点头,内心却多了几分担忧:
“你那宝贝不是不能被村里人瞧见么?你在地里拿出来,万一被人瞧去了怎么办?”
方晴也有些苦恼,但还是想跟去瞧一瞧,老是在院子里拍,粉丝们早晚有看厌的时候,也没跟陈生多说,就这么在他身后跟着,只是不跟她还不知晓,陈生平日里一个人的上工路,居然要接受这么多的指指点点。
今儿村里的村民们上工可热闹了,听说方晴跟陈生一起上工了,都巴巴的跟在他们身后猛瞧,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嘀嘀咕咕:
“哟,这小哑巴是不是没脸没皮,她爹娘都满街宣扬跟她断绝关系了,要是我早就羞的钻进地缝里去了,她居然还有脸出门。”
“爹娘都不要的种,咱们村头一个,她平时根本就不上工,趁着今儿热闹,非要出来凑,你说这是什么,这不是天生的贱种吗?”
方晴越听越收不住自己的脾气,陈生原本一个人听这些闲言碎语也就算了,他心里早就筑起了铜墙铁壁根本不在乎,但方晴在,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方晴多听一句脏话,他就心疼。
陈生伸出双手一把捂住了方晴的小耳朵,然后恶狠狠的回过头看向嘀嘀咕咕的村民,脊背挺的笔直: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总是在别人背后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在人群中这么能说,你有本事站出来,正大光明的指着我们的鼻子说。
整天小哑巴小哑巴的放在嘴边,她早就不哑了,比你们这些心里脏的人不知道健康多少倍,我看你们是吃饱了闲的,有这功夫怎么不去多干点活攒点工分。”
陈生脸上的表情夹杂着几分怒气,村民们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反应,陈生这动作怎么这么扎眼?他这是小心翼翼的捂住了小哑巴的耳朵?小哑巴在他身边怎么一副深受保护的模样?
陈生怎么一遇见小哑巴就开始变脸?以往怎么说都不生气,现在却不依不饶的对他们发脾气?
村民们根本不敢吱声,瞬间变得安安静静,方晴原本还有几分怒气的,陈生却先替她出了这口气,于是,方晴转过身,对着乡亲们突然露出一抹微笑,这微笑多少带了点不怀好意。
笑里夹杂着几分得逞后的蔑视,让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好像集体被一个小哑巴看不起了?
夏言隐在人群里看着方晴和陈生的背影,良久都不能动弹,在村民们对方晴肆意谩骂的时刻,他心中的怒气也不断的向上聚集,差一点他就把自己的不满说出了口,可他终究没有什么资格。
方晴身边,有光明正大为她撑起伞的人,这个人,何其幸运。
许采莲眼神里简直冒着汹汹烈火,她嫉妒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方晴的两只耳朵给拧下来,陈生都不曾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过自己,连在幻想中,她都没敢想过如此的画面,那个得了便宜的小哑巴,她凭什么?
许采莲握着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到田里,挥舞着锄头,把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地里。满头大汗的她看了看田边的太阳,口干舌燥的拿出自己的水壶,准备喝水,眼珠子轻轻转了转,抬手把水壶扔进了地里。
方晴坐在田边的大石墩上,眼看着地里的乡亲们都开始辛勤的劳作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动作,轻轻的把手伸进了衣兜,企图拿出手机偷偷拍摄一些陈生干活的画面,手机刚拿出手,远远的传来了甜甜的叫喊:
“生哥,我今儿忘带水壶了,太阳快把我晒晕了,能不能讨点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