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了,他家穷的一贫如洗,他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倒是累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自从他娘撒手人寰。他甚至以为他要一个人守着这破旧的土房和面前的黄土地过一辈子了。哪敢想自己成亲的场面。
乡里乡亲的如今都聚在他家门前,各个脸上笑的像村口的狗尾巴花,嘴上却说着不是十分中听的话,他家穷,被人看笑话的日子他早就习以为常。
但他屋子里娶来的婆娘却哭的高一声低一声的,莫名让几个碎嘴的大娘又打开了话茬:
“你们听听,那小哑巴还哭的可真难听,呸,没听说过大喜的日子哭丧的。她一个小哑巴,她能有多委屈?原本就是没人要的种。”
“可不是怎么地,知道的这是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死了什么人,要我说,她哑了这么多年,又有些痴傻,嫁给陈生这个穷鬼也算是门当户对,这傻子不对着天地磕几个响头就算了,她还有脸哭。”
“你们说她傻,她天天往知青点跑的时候,我倒觉得她精明的很,小哑巴心比天还高,稀罕人城里来的知青,看不上陈生这穷小子,哭天抢地的有什么用?”
“我看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大喜的日子哭成这样,可真是晦气,陈生虽然穷,人好在是个正常人,要我说,陈生娶这媳妇就是娶了个祸害。家里这唯一的土房非被那哑巴给哭塌了不可,你们听,这声响,怕是一口气上不来,准得撅过去。”
陈生听着大娘们的议论,一时之间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过是看方晴落水,学雷锋做好同志,把她从水里捞了上来,村里就开始谣言四起,说什么小哑巴全身是水,整个身子都被他看光了,方晴的爹娘觉得丢人,硬逼着他把她娶回了家。
他怎么知道方晴这么不情愿,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又遭了人嫌弃,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没人发现,屋子里的小哑巴什么时候噤了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突然,小哑巴圆滚滚的眼珠子猛然睁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随便抹了一把,看了眼四周的黄土墙,手不由自主的伸进自己满是补丁的上衣兜,然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嘟囔囔:“豆包这家伙,办事果然靠谱。”
小哑巴从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悄悄的下了床,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柜,看起来还有些摇摇欲坠,她摇了摇头,随手将东西藏在了床下。
耳边屋外的议论声在她耳边开始回荡,小哑巴眯了眯眼,这些乡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不去干活攒工分,在这里看别人的笑话?哑巴怎么了?哑巴就能被他们随意轻贱?听听她们说的话,什么晦气?什么扫把星?
小哑巴越听越觉得上火,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口一把打开了破屋子的大门。
门外看笑话的乡亲们看小哑巴露了脸,哄笑声顿时此起彼伏,他们手里的铁锹上的泥都来不及清理,看起来一下了工就急匆匆的赶来嘲笑她,小哑巴眼神犀利的看着乡亲们的脸。
洪亮好听的嗓音顿时倾泻而出:
“晦气什么晦气?哭怎么了?我哭一下怎么了?遇水则发你们懂不懂,头发长,见识短,你们笑个屁!”
乡亲们看小哑巴一反常态的插起了腰,往日痴傻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一脸怒气的她,让众人瞬间惊讶的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声厉嘶竭的开始叫喊:
“见了鬼了,小哑巴怎么突然会说话了?这怕不是撞了鬼了吧?”
陈生诧异的看着小哑巴的脸,他实在无法对现在的状况做出任何反应,刚刚娶回家的哑巴婆娘,怎么会突然就开了口,她原本痴傻的脸被气的多了几抹红润,莫名让陈生看呆了眼。
小哑巴火气蹭的一下瞬间被点燃,她煞有介事的撸起自己的袖子,毫不客气的冲着乡亲们开口:
“谁喊的?你藏在人群里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有本事站出来,什么撞了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凶神恶煞的小哑巴迈腿就要冲进人群中把碎嘴的人给抓出来,却被眼前的一堵人墙堵住了去路,小哑巴抬眼看了看拦住自己的人。
这人生的很高却瘦的像营养不良似的,五官轮廓长得倒是好看,就是那皮肤被晒的黝黑黝黑的影响了他整张脸,小哑巴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满:
“这位小哥,啊不,这位同志,你是谁,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躲一边看热闹去,今儿我不把欺负到我头上的人收拾服气了,她们岂不是天天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拦住小哑巴的人脸上的诧异更深,小哑巴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人群中一阵笑声夹杂着议论声突然爆发:
“哎呦,我还以为这小哑巴突然成了亲人开了窍了,没想到还是个痴傻的种,就算会说了话,这脑子还是不怎么中用,可真是笑死人了,她刚才叫陈生什么?这位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