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卓漓听到那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窸窸窣窣,又轻轻地出去。
然后传来门锁咔哒扣上的声音。
卓漓起身,缓缓拉开了床头柜,拿出里面的那瓶药,倒出一小颗搓了搓,再闻了闻。
似乎还有点不敢置信。
直到他倒出一颗,缓缓地沾在舌尖。
酸酸的。
卓漓吓得当场去厕所吐药漱口刷牙。
这药之前明明是苦的。
刚刚他紧闭着眼,听到那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果然是顾涉白给他换药!
他换药干什么!
他换药——他换药——他他他,他就算再恨自己,怎么真的有胆子真的下手,毒死自己这个私生子弟弟!
深夜。
半夜三点。
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卓漓蹲在地上,举着手机打开照明,仔仔细细地辨别着散落在地毯上那几颗金黄色的药片。
捂着嘴,不敢出声,痛哭流涕。
妈的。
这个书穿得好危险!
顾涉白——
趁他病,要他命。
这还不跑,那我就是不珍爱生命。
顾涉白,不愧是本文第一大反派。
坏得乌漆嘛黑,坏得别具一格。
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你想和我一生一死。
卓漓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给他许久没联系的亲哥打了个电话。
“哥,哥!”
卓漓的声音有点慌。
那边也跟着慌,“漓漓,怎么了,这么晚了打电话——”
“今天顾涉白!”
“今天顾涉白?”
“就刚刚,他,他对我……”
“他对你?”
卓漓不知道怎么说。
那边好像秒懂,忽然开始破口大骂,“我草他妈!”
卓漓这还没把情况说清楚呢,他哥那边一连吐了好几句芬芳。
怎,怎么的。
这么复杂的情况您这就秒懂了?
“漓漓,你别怕。说清楚,他怎么你了?”那边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比顾涉白还阴沉,“他敢亲你,还是他,他敢碰——”
“他,他没亲我……”
卓漓脑子打结,“他,他给了我一个亿,跟我分手了。”
卓沉:“……”
“哦,那没事了。”
卓漓试图获得一点点温暖,在两个都不太亲的哥哥之间,卓漓还是更偏向于向同母不同父的卓沉求助。
他的声音听上去可怜极了,“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帮我吗。”
听了这话,那边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卓漓听到那边摁打火机点烟的动静,还有一句吞云吐雾的声音,“漓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噢,这颗心。
它忽然就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还有,药汤挺好的,要多喝点。”
卓漓:“……你怎么知道是药汤。”
两个狗哥哥果然有勾结!
他猜得没错!
“哥,我们家真的快破产了吗。”
卓沉含含糊糊:“嗯,快了。”
“三年前你不就那么说吗。”
“嗯,顾涉白没下死手,哥还苟延残喘着。”
卓漓仔细想了一下,对顾涉白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对于卓沉,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试探最后一遍,“我有个计划,我觉得我可以先逃走。哥……”
“诶诶诶别逃别逃!”那边传来紧急摁灭烟头的簌簌响声,“听哥哥的,那啥……现在京圈里顾涉白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可是京圈太子爷,他一生气浮尸千里,你能逃哪儿去啊。再说了你逃了哥哥怎么办,卓家不是更要破产了吗。”
“……”
“别逃啊。”那边说教式地再强调一句,“听到没。”
“哦。”
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卓漓打开浏览器,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输入“卓江证券”。
果然,卓江证券一整个可好着呢。依旧是国内顶尖学府挤破头都想进入的三大证券巨头之一。
近两年发展的势头稳如老狗。一整个就是欣欣向荣,金融巨鳄,海市屈指可数的大财阀。
卓家——
根本没有要破产。
卓沉一直在骗他。
骗他说家里要破产了,好让他受桎梏,只能待在顾涉白身边受尽折磨。
好家伙。
他穿来这个世界,赠送的两个带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一个同父。
一个同母。
都强势,都霸道,都冷酷,都无情。
都只想要折磨他。
两个家庭的破碎。
成了我一个人的罪。
他们两个,臭气相投,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我只是个穿书进来的无辜人,求求你们了,让我从这本书里出去!
我不想穿这么阴间的书!
卓漓拿起那张卡,直接就要从中掰断。
假装用力!
再用力!
卓漓捏着卡:算了,狗比的是顾涉白,这一个亿又做错了什么。
擦干净银行卡的指纹:“宝贝别怕,我带你一起走。”然后开始搜索哪个银行现金储备多,打算去取一波大的隐居乡野。
还没等他搜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
妈的。
顾涉白给了他卡。
没给他密码。
好家伙。
狗都没你狗。
是谁在深夜里痛哭。
哦,是明明有两个财阀继承人哥哥,手里握着一张九位数余额银行卡,却取不出一个钢镚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