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寿心道果然如此,看来主子对陆二姑娘也没什么特别。
这处也是沈韶固定处理事情的地方,他偶尔也会留宿在楼上最大最雅致的那间屋子里。外头细雨绵绵,屋内温暖如春,沈韶手持书卷,眼帘半垂,耽搁了许久却久久没有翻页。
他放下书,淡淡道:“去外头看看,那丫头怎么了。”
“啊?”
撑着下巴就快睡着的常寿,被沈韶这一句瞬间惊醒,抬眸正对上主子深沉如墨的神色,到嘴边的疑问瞬间咽了下去。
常寿动作很快,片刻便过来躬身禀报:“主子,听那丫鬟说陆二姑娘病的厉害,府上大夫不在,医馆里的这位却不愿出诊......”
沈韶执杯的手顿了顿,问:“你常说救人一命如何来着?”
常寿眼睛转了转,麻溜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主子,郭大夫家离这儿不远,要不小的去请了跟着去?”
“嗯,去办吧,既然你同那丫鬟关系颇好,便允了你这点私心。”
常寿:“???”
他、他压根连那丫鬟的名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颇好了?
亲眼瞥见常寿离开,沈韶搁下茶盏,又重新执壶给自己倒了一盏,甫一入口他便摇头,“略淡了些,常寿这烹茶的手艺越发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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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大夫来了!”红杏急的眼圈通红,拉着大夫的袖子跑的越发快,才进了如意阁便发觉里头乱做一团,红珠一见她跟看见了主心骨似的。
“幸好你回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红珠说着忙让开些,让大夫替陆姝瑶把脉。
红杏眼神紧紧盯着郭大夫,皱眉问:“我走时姑娘还算好,怎么这会儿脸红成了这样。”
陆姝瑶皮肤白皙,脸上红一丁点看起来就非常明显,这会儿双颊跟涂了胭脂似的红透了,可见烧的有多厉害。
“姑娘不知怎的魇住了,哭了好一会儿,我刚才给姑娘喂水、喂粥,竟是一点也喂不进去。”红珠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她虽然是老夫人那边派来的人,待的久了,也自然对陆姝瑶有了感情。
郭大夫在坊间不出名,但其实医术绝佳,在两个丫鬟的逼视下仍旧纹丝不乱,他稳稳的把过脉后,说:“这位姑娘的病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并不要紧,捂一捂、发发汗,两贴药下去也就好了......”
红杏两个对视一眼,心里吁出一口气。
郭大夫将两人表情收入眼底,利索的起身开药,将用法和用量仔细说了一遍,便拎着药箱离开了。临走前,他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陆姝瑶,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样?陆二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常寿不懂主子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事非得问清楚不可。
郭大夫摸了摸嘴角的胡须,半点没含糊。“这回的病算不上什么大病,倒是并不打紧。就是、就是......这姑娘的心病似是不轻......”
隔着一个窗台,认真看书的男人眉头微动,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来。
郭大夫连忙站直了,恭恭敬敬给沈韶行礼:“主子,陆二姑娘主要是心病,不过借着高烧发出来倒也是好事。不过,小的从侯府出来挺说陆二姑娘的爱宠不见了......陆二姑娘连夜寻找爱宠,着了风雨才会生病。”
沈韶点点头,不知听进去了还是只是在敷衍。
常寿看了眼主子,问:“那爱宠是什么?猫儿?狗儿?”
郭大夫摇头,“都不是,好像是只小狐狸,挺得陆二姑娘喜欢的,还给起了个名儿叫‘阿哨’,想来那小宠在陆二姑娘心中很有几分分量......”
郭大夫说完,发现沈韶主仆都没说话,气氛诡异,落针可闻。
“‘阿哨’?是个好名字。”沈韶轻笑一声,手里捏着的书,略微有些变形。
郭大夫低着头惊出一身冷汗,仔细咂摸了一遍主子的话后,腿肚子直打颤。
这、这不是撞主子的名讳么?陆姑娘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