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上去,本宫有侍女陪着就好了。”她出声打发道。
“诺,公主若是有事就出声喊卑职。”
地上的老头有些茫然,回过神生疏地跪地行礼,“参见公主。”
“你是鞑靼人?”听他说话口音,康宁才发觉他是鞑靼来的。她纳罕地打量他一眼,除了身材魁梧些,若不开口,他跟中原男子无异。
“我、不,老奴祖上是中原人,因为会说中原话,台吉就点了老奴来大康伺候牛羊,走前把老奴留下照看进贡的牛。”
“唔……那你可会鞑靼语?”康宁俯身问。
“会的,鞑靼会中原话的人不多,但会说中原话的都会说鞑靼语,不然是没法交流的。”
“除了你之外可还有鞑靼人留下了?”康宁环视一圈,牛群挤挤攘攘,一时她也没在山坡上看见其他人。
“没了,老奴在鞑靼养牛羊把牛羊照顾的很好,台吉就只留老奴一人跟教大康属官怎么照顾草原牛。”说到这时,他有些紧张,紧张中还夹杂着激动。
“其他人呢?”
“他们说不会照顾精贵的草原牛,就没敢插手。”
康宁瞟了跪坐在地上的人一眼,阴着脸说:“起来吧,从今日起,本宫同你一起学养牛。”
“公主?”
“你这是在干什么?”康宁没过多解释,她提了提裤腿蹲下,视线刚好跟牛腹齐平,她瞅着垂下来的东西还在淌奶,心里很难接受它赤条条地露在外面。虽然跟人的不同,但有个相同的称呼,这就让她很难堪,况且还有个男人在她面前捏。
“这头母牛揣崽晚,来的路上下崽了,现在小牛犊刚满两个月,还在吃奶。老奴在小牛吃了奶后要把没吃完的奶给挤出来,不然牛涨奶难受会发疯踹人。”
“你姓什么?”
“老奴姓古。”
“古老伯,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草原上的生活?就从春天开始讲。”康宁到底还是难以逼自己站在山坡上听一个男人一口一个奶,她站起来往山头走。
“可老奴还要给牛挤奶……”
“待会儿有人过来跟你一起弄,先不急。”话刚落,她就见远处有了人声。等她走到山头,五个灰色皂衣的属官也赶来了她面前。
“大人好享受,皇上都散朝了你们才起床上工。”她阴阳怪气道。
“卑职惶恐。”太阳还不到最烈的时候,五个人身上的皂衣就被汗印湿了后背。他们还是刚刚才听闻三公主跟二皇子接管鞑靼进贡的草原牛一事,在此之前照看这些牛羊他们都甩给了古老头。
一路急奔,还是迟了。
康宁没跟他们过多计较,只是挥手让他们去给牛挤奶,挤完奶再来听古老伯的安排。她也只是暂代这个职务半年,来年开春送到陇西去也就任务完成了,没必要跟这底层的官油子较真。她这个注定要嫁去漠北的公主,朝廷属官未必多给她面子,真下令处罚了,往后半年不定有人要给她下绊子。
康宁刚听古老伯讲漠北到四五月份才算开春,二皇子就来了,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齐槿安。齐槿安一来,二公主缓缓从亭子里走了出来。
“三妹,我们去山里转转?”二公主走过来才看清山坡上的几个男人追着牛在干什么,霎时俏脸通红,立马避开往山上走。
二皇子也咳了一声,跟着往山上走。
“德行。我就不信你们没见过喂小马的母马。”康宁不忿嘀咕,她支走古老伯,打算明天谁都不带来了。
齐槿安侧头忍笑,清了清嗓子,伸手说:“公主您走在前面,臣殿后。”
西山是座绵延三十里的大山,越往里走树影越稠密。一行四个人,只有康宁跟她二哥说话,另外两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要不不吭声,吭声也是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下山吧,天热了,我想回宫了。”康宁懒得在这诡异的气氛里耗时间,眼见今天是做不了事了,干脆回去算了。
“是该下山了,再往里走不安全,我们带的人不多。”二皇子也同意。
下山走的还是原路,但走在半山腰的时候康宁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应该是什么鸟,她脚步顿了顿。
“是鹰叫。”齐槿安见状说。
“赶紧走,山上不安全。”二皇子拽住喘粗气的二公主,这要是只有他跟齐槿安,他绝对是要寻过去瞅瞅。听刚刚那声鹰叫,估计是老鹰在被什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