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公主出宫了,鞑靼王子在阜成门外等她。”赵守保的干儿子赵庆春躬身进殿禀报。
“三公主主动邀请的?”
“鞑靼王子往宫里传了信,三公主看了信就出门了。”
“唔……继续盯着。”
“诺。”
塔拉见公主的马车出来立即打马上前迎接,于马上简单行个礼,驱马行至右窗,探头对娇俏的姑娘道:“赛拜努。”
“?”康宁见他笑得像朵喇叭花,被闪得有些脸热,嘀咕道:“说啥呢?听不懂。”
“赛拜努。”塔拉又重复一遍,“问好的意思。”
“是你们鞑靼见面问好的礼仪?”
“嗯,很常见的打招呼方式,走在路上遇到人,无论认不认识,都要问候一句。”
“赛、赛拜努?”康宁在那双碧若春波的眸子注视下有些羞涩,眼神太热烈了,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表达情感的男子,很是有些受不住。
“本宫咬词准确吗?”她又端起了公主的架子。
“嗯。”塔拉不仅见好就收,还得寸进尺:“口音不太像,公主要不多跟我练练?下次我俩再见面,你跟我用我们鞑靼的问候礼跟我打招呼?”
“赛拜努,赛拜努,赛拜………赛拜努!”他像只蚊子似的围着马车嗡嗡,眼见美人眉头皱起,立马消停,不给她斥责的机会。举起马鞭问:“公主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不等她说话,又自问自答道:“我要带公主去西山赏马,公主您别担心,我知道路怎么走,肯定能让您顺顺当当去,毫发无损回。”
康宁以为她二哥就是她遇到的最脸厚心粗的人了,今天可是长见识,这个已经脸皮厚到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但跟这种人相处反而还舒服些,因为不用担心说错话让人记恨。不管是她二哥还是眼前的塔拉,他俩都很少情绪低落,跟他们在一起时康宁的情绪是向上波动的。
“怎么突然要带我来赏马?”
“进贡和商贸的事商量的差不多了,我听照料马匹的人说,陛下准备把这五千匹草原马赶往陇西。我去西山看过,你们中原的马匹没有我们草原的马矫健,我想你应该没见过真正的野马,就想带你来看看,趁马还没被送走。”塔拉看了眼拉马车的马,虽然毛色和品相不错,但没个精神气儿。也是,这种马可能都没有机会撒开蹄子狂奔,都被圈养蔫了。
“公主你没见过野马吧?”
康宁见他有炫耀的意思,改口说:“没有。”她见过,齐槿安的父亲每年都会回京述职,他的坐骑是他亲手驯服的野马,还陪他一起闯过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敌袭。而且在这之前,塔拉率领部下进京时她也在场,他想炫耀展示的草原马她已经过了眼瘾了。
但一个人想向另一个人展示分享他引以为傲的宝贝,不论他目的是什么,这个心意无疑是真挚的。康宁心里挺受用,感兴趣地说:“我在赏马一事上见识浅薄,待会儿还望台吉给我讲解。”
“公主唤我塔拉就好,台吉太生分了。”
“……”
康宁不理他,扭过脸当做没听见,这人真是得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
“公主,能否知道您芳名?”前一个要求没称心,塔拉若无其事地掠过,厚颜继续问。
康宁不想说,这厮这么想要互称名字,她怕他知晓了无耻地叫她芳名,康宁?宁宁?小宁?宁儿?
额……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嘻嘻,殿下不说我也打听到了,大康朝三公主名叫康宁,不同于她姐妹名中带“乐”,因为她出生后是皇宫里出了名的坏脾气,饱了哭饿了哭,尿了哭拉了哭,嫌说话声吵哭,没人说话她也哭,就连做梦也要嚎两声。”塔拉见马车里的姑娘气红了脸,瞪向他的一双凤眸含的有刀子,贱兮兮道:“都是我道听途说的,做不得真,公主可千万别信。”
中原姑娘美则美,但一个个像是被泥给糊住了,行事总有些呆板压抑。就他目前见过的贵女,在他看来,还不如大街上当垆卖酒卖豆腐卖馍卖面的妇人来得灵活生动。瞧瞧,被他这么一气,这不立马就有了生机,比他在皇宫门口见到时更夺人眼球。
“你从哪儿听来的传闻?”不信就不信,康宁顺着他的话说:“民间传闻信不得,都是不怀好意的人瞎编的,皇宫里的事他们如何能清楚。”
“不能吧?我被骗了?这可是我用一匹高头大马跟人交换的消息。”塔拉忍笑,虎着脸叫嚣:“奸商!”
好了,不用想了,“奸商”保准是她二哥了,难怪这段时间没见他进过宫,得了匹宝马可不得稀罕一阵子。
康宁瞟了眼他骑行的枣红马,言辞灼灼道:“你亏了。”
“那说不准。”气氛太好了,塔拉很是心痒,忍不住透露心意:“我对谣言里的三公主很是钟意,如果她能看上我,那就是我赚了。”
话说完,他很是忐忑,小心翼翼瞥向她,一眼一眼又一眼,等来的只是静默。
“公主,您说我有可能翻本吗?”他心神不定地打探口风。
康宁也是紧张得不行,心里止不住的翻腾,手心里的帕子像是被汗潮透了。
“我不清楚,我说的也不算,谣言里的三公主她的心意也做不得数,公主的婚事由皇帝皇后做主。”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从心。
塔拉忍不住大喜,是他理解的意思吧?让我去向她父母提亲?他心里暗暗琢磨。
两人沉默间,山上拐下来一辆双马齐并的马车,车两旁还有跟随的侍卫,塔拉一看就知道这马车主人的身份不凡。
“公主,是福安长公主的车架。”百草小跑过来说,刚出城时她就被鞑靼王子给“请”下车体验骑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