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三哥有没有让您给我捎东西啊?”五公主语含期盼道。
“他答应给你买啥了?”
“陶人,说是描绘了颜色,五官很是生动。”
“那他再进宫我嘱咐他记得去买。”她拨了拨护甲,随口道:“室韦鞑靼的王子快到了,他忙着准备招待事宜呢?”
“室韦鞑靼?外族?”康宁昨天已从齐槿安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故作惊讶装作不懂。
“叛贼后代罢了,前朝就是我们的附属国。”皇后见下座一个个懵懂无知的眼神,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摆手道:“没事,跟我们后宫没有关系。”
“不会是来求亲的吧?”康宁问出她来的主要目的,目前适龄的公主就她跟二公主,若是要和亲,必然是从二人中间选。
皇后微微一笑,不屑道:“你还小,不懂事,见得也少,和亲公主多是战败国送公主求和,即便和亲,那也是鞑靼送公主过来。我朝国富兵马壮,哪轮得到外族野人来挑选我朝公主。”
康宁微微脸热,但也安心了,皇后说的她也有模糊的概念,但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心不稳。政事分析不可能详细写在书上,而关于这种事她更不能主动去询问太傅。皇后则是出身世家大族,据说师从她祖父——上任宰辅,从小便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养的。
“是儿臣眼界窄了。”挺唏嘘的,康宁敢肯定,她生在皇宫,但政治眼光恐怕还劣于五六品官家的小姐。每逢遇到这类事,她心里的不甘心就愈发旺盛。
午时皇上来栖凤宫用膳时,皇后提起康宁的话,好笑道:“臣妾该说鞑靼王子是来求亲的,那陛下可就不为她们姐俩的婚事操心了。”
“确实,若是这样,不出两天,两位公主的驸马人选就能定下来了。”想起呈上来的进贡折子,牛羊马的数量有些让他意外,一时也摸不准是外族之间的环境过于紧张致使鞑靼主动投诚,还是此番还有别的目的。
“要真有求娶的目的,选个跟皇族沾亲的贵族小姐封为公主嫁过去也可行。”康平帝心下琢磨,长城隔断了匈奴侵略,但也让朝廷无法得知长城以北外族的具体移动情况,嫁个公主过去相当于有了个耳报神。
燕京离长城不远,打马半天可以跑个来回,但鞑靼人要带着牛羊马翻过长城就只能渡过浿水。长城关隘地势高又险,赶着牛羊马群遇到野兽受惊后易跑散,横渡浿水相较来说变故最小。浿水枯水期是在五六月份和十月份,七月刚好进入了夏讯,耗了近半个月,鞑靼人才带着三千战马,五千草原羊和两千草原牛浩浩荡荡进京。
入城门那天,康宁一早就出了宫在预订好的酒楼等着。
“百草,你使人下去到商铺里买点民间小玩意儿,等我回宫去给咱们四皇子赔罪。”
“四皇子这次可不好哄。”百草偷笑,昨天四皇子硬赖在公主所要让三公主带他出来,公主不松口他就抱着门框不走。
“那没办法,是父皇不许他出宫,要怪也该怪他自己年纪小。”这时楼下一阵哄闹,康宁忙停话往下看,率先入目的是她二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头戴顶缨帽,帽下则是不知多少条小辫束在一起披在后背,身穿开叉长袍的高大男人,由于他一直左顾右盼,还颇为激动地与路两侧的百姓招手,康宁始终没看清他的样貌。
“公主您看,他们一副乡下人进京的模样,左看右看,惊得嘴张的老大。”百草见赶羊的男人鞭子都掉了还没察觉,不禁喷笑出声。
“他们蛮人哪有这个见识,我听小福子说,鞑靼的人是牛羊在哪就睡哪儿,就一顶帐篷,连个房子都没有。”另一小宫女接话。
康宁没管两人叽叽喳喳的谈论,她的视线在羊身上掠过,直奔马匹。草原马宫里不是没有,但跟楼下的马一比瞬间失色了,宛如家养的狗跟山间的狼,缺失的不仅仅是那份野性。尤其是鞑靼王子胯//下的那匹黑马,精神头最佳,毛色油亮,体型流畅,她看着都想上手摸一把。
“你们看见没?打头的那个异族人眼睛是蓝色的!”康宁下楼就听大堂里还有人谈论,她转身看向百草。
“奴婢也没看清,他仰头的时间太短暂了。”百草说完兴致勃勃走向还在说话的大婶,过一会儿笑着追出去说:“公主,鞑靼王子是有一双蓝眼睛,鼻子很长。”
“那岂不是长得很怪?”提着一串小玩意的宫女好奇问,她当时去铺子里了,买东西出来时鞑靼王子已经走远了,只见到了数不清的羊,被一路的羊骚味儿喷的恶心不已。
“说是不难看,我想象不出来。”
康宁也好奇,但因鞑靼人没带女眷来,后妃和公主都不出席宫宴作陪。她打算之后多出来逛逛,以今天鞑靼王子惊罕的表现,康宁敢断定这段时间他估摸着不会长时间待在蕃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