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往外走,蜜宝看看天,又看看地,有用小手遮着眼睛看太阳,“太阳好大!”
林老太赶紧道:“可不能看太阳,小心刺了眼睛。”
蜜宝捂着眼睛,顿觉眼睛里都是小光点,“好热啊,不过过两天就要凉快了,会有一场好大的雨呢。”
林老太怔了怔:“这大太阳,下啥雨啊。蜜宝别乱说。”如今地里还有没收的麦穗,大坝上晒满了晾晒的麦子!
这可不能下雨!
林老爷子瞬间敛了笑意,反问道:“下雨?”
蜜宝奶声奶气的道:“我刚被太阳晒得,突然就想起梦里下了一场大雨,把我淋的浑身湿漉漉的,好凉快好凉快呢。”
林老太抓住蜜宝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慌张:“什么时候做的梦?”
蜜宝歪着头:“中午?好像是中午吧。”
林老太腿脚有些软,虞烟赶紧搀扶着,“蜜宝,你讲清楚,什么时候的梦,梦到了什么?梦到了什么时候下雨。”
要是别人做梦,说这个时候下雨,林老太压根不会理会,但蜜宝不一样!
哪怕她的梦,都是不一样的!
蜜宝见大人都看着她,她也猜到,这可能很重要,她歪着脑袋想:“什么时候下雨?”梦里的场景模模糊糊的,她也记不清楚,但她认真去想时,脑子似乎清明了,她道:“明天夜里,很大的雨!”
满打满算还有两天多,地里的粮食两天能收完,不过大坝上的粮食肯定晒不干的!明天夜里,粮食肯定要在大坝上晒着呢!而且还有山上的麦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呢,这场雨有多大,这个时候的麦子可经不住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说不好,麦子要烂在地里。
那都是大家伙耗费了心血种的麦子,就指望着能吃一顿白面馍馍!
林老爷子道:“林清川,去喊你爹回来!”
赵慧芳大热天的打了一个寒颤,也想到了其中种种,“娘,不会……不会真的下雨吧!这大太阳,万里无云的,咋会下雨,这要是下了雨,让咱们怎么活?娘别吓咱们。”
老农民的指望都在地里,如今忙活了一个季度,就指望着收获分粮的。
蜜宝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下雨有什么不好的,下雨会凉快,就不用这么热了,下雨可以玩水,下雨河里会有鱼,下雨为什么不好了?
她伸手扯了扯林老太,眼中都盈满了泪光,不安的喊了声:“奶。”
林老太弯腰将蜜宝抱起来,因为还有些腿软,她靠在墙头支撑着,看向一望无际的麦浪。
秦岭淮河以南的冬小麦都熟了,都在收割啊!那都是老百姓的心血啊。
林老太摸着蜜宝的背脊哄:“蜜宝是咱们家的福星,是咱们大禹村的福星,提前知道了,才能躲过一劫。”
蜜宝仰头,望着天空,声音中带着渴望:“如果能够不下雨呢?”话音刚落,蜜宝开始剧烈的咳嗽,弯着小背脊,小脸涨的通红,格外的难受。
林老太赶紧给她拍背,“说什么胡话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法改变的。”
蜜宝道:“好像不能够哦。”
虞烟打开了水杯,让她喝口水,“蜜宝不要乱说话。”
蜜宝改变不了天的决定,能提前预警,已经是最大的恩惠!
林伯越赶回来时,大致知道了情况,他道:“爹,您信吗?”
这事情牵扯太大,一个处理不好,他这个生产大队长也做到头了。
林老爷子摸出了旱烟,啪嗒啪嗒的抽着,良久,他道:“这是一个契机,如果你信,下了雨,你可得上面青眼,如果不下雨,你将失去所有。”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不信不处理,你无功无过。”
林伯越眉头紧锁,“别人不会信的!我就算往上报,上面也不会信的,我们没有依据!任谁说,都没人信会下下雨。青蛙叫,鱼跳水,燕子低飞,蜻蜓赶场,蚂蚁搬家,大蛇横路,泥鳅上翻,蚯蚓出土,这些现象,一个都没有发现。”
这些都是长久积累下来的经验,大家都靠这个看天气。
蜜宝指着远处,“小蛇。”
路口,一条小青蛇哧溜一下子从自留地中爬到了树根下消失不见。
林伯越一时间沉默下来,行吧,林伯琰笑:“不管怎么样,咱们大禹村的麦子都要收上来,隔壁村子也好办,相信的人会跟着收,若是不信,谁也没法子。至于上面,大哥可去说,上面的怎么处理,便是上面的事情了,咱们无愧于心!”
林伯越通知大家在村口榕树下集合,开个小会。
有些勤快的人已经到地头了,又赶紧往回跑,喘着粗气跑到了榕树下。
“队长,咋的了,这个时间开会?”有村民们揣着手问道。
林伯越道:“一两天后可能会下雨,我们抓紧收麦,将地里的收完去收山腰的。”
众人哄然大笑,“队长,你吃错饭了吧,这大晴天的,下啥雨啊?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去上工。”
会计许旺达在一旁道:“安静,安静,听队长说话。”
虽然他也觉得荒唐,但队长从不做荒唐事啊,而且老村长可是被不糊涂的,再加上那一斤多的羊肉一斤多的羊杂面子上,他依旧听队长的。
林伯越:“嗯,我观天气,见大蛇横路,泥鳅上翻,这两天肯定是要下雨的,要是真下了雨,在玉米大豆成熟之前,咱们就啃观音土吧。”
许寡妇抱胸,斜眼看林伯越:“你胡说的吧,我咋没见到,你一句话说下雨,难道就下雨了?我也没瞅到有蚂蚁搬家,也没看到蜻蜓飞啊。”
众人又是哄笑。
许寡妇素来喜欢和生产队长抬杠的,大家都知道一些许寡妇以前的事情,她是林老太娘家远房侄女,年轻时候想嫁给林伯越,但她家要的彩礼太多,林老太不愿意给儿子聘她,不同意!后又出了同样的彩礼娶了赵家村的赵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