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十八,康熙三十五岁的生辰,也就是万寿节,一早便要在太和殿便举行了盛大的朝会。
胤礽被迫早起,频频打着哈欠,由着郭朝光等人给他梳洗更衣。
赵有功将早前备好的寿礼呈给胤礽过目。
“主子这次给皇上备的寿礼如此用心,定会博得众位宗亲和大臣们的赞扬。”郭朝光高兴地恭维道。
胤礽没精打采地扫了眼众妙龄宫女们手持的佛画,挥挥手全都打发了,令赵有功寻几个模样端正的小太监来。
“瞧这排场,堪比选秀了,想不出风头都难。用不着把每一幅画都展开,卷起来,每九幅放在一起,寻九个人来拿着就行了。”
前世的他,年少不更事,一门心思想表达孝心,想着与众不同一些。所以他提前一年就花心思给康熙筹备寿礼,还特意叫人甄选了八十一名身高相等的妙龄少女供奉佛画。其实他没有献美人的意思,只是听了身边人的提议,说女儿家干净漂亮,捧着佛像如观音一般,效果更好。
事后,康熙选了其中两名女子宠幸了。这行为虽然谈不上得罪了后宫的众多妃子们,但也确实让不少妃子们心里犯了膈应,其中免不了就有兄弟们的母妃。所谓积小致巨,后来他跟兄弟们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想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胤礽如今倒也不是怕妃子们为这事膈应他,毕竟他不在后宫混,后宫的妃子们爱怎么看他就怎么看他,他无所谓。主要是他不想让老康舒服,凭什么白白给他提供祸害妙龄少女的机会?
后宫里的女人等级制度森明,并非所有女子受皇帝宠幸过了,就一定能得到位份。有一种叫官女子,干着伺候人的活计,却还要侍寝皇帝,等熬到了二十五岁时还不能像其它宫女那样得机会外放出宫,一辈子都要在宫里凄苦老死。
……
这次的大朝会说白就是百官们位列朝班,齐刷刷为皇帝贺寿、歌功颂德,期间不仅有众臣们送上的贺礼,还有外国使臣道贺。博尔济吉特氏也来人了,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携子乌迩衮一起从遥远的蒙古来为康熙贺寿。
在大朝会的时候,乌迩衮的眼神就不老实,时不时地朝胤礽偷瞄。等了下了大朝会,众皇族宗亲随康熙移至内宫的时候,乌迩衮就趁机凑到胤礽身边,用蒙古语跟胤礽打招呼。
“好久不见,太子想我没有?”
胤礽努力睁开他充满困倦之意的眼睛,瞥一眼乌迩衮,没说话。
在乌迩衮看来,大清太子爷是用半睁的眼睛蔑视地瞅了自己一眼。
乌迩衮的脸上立马表现出不高兴,质问胤礽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他。
胤礽终究没憋住,掩嘴打了个哈欠,低声用满语跟乌迩衮道:“很难想你,我现在只想睡觉。”
乌迩衮这才反应过来,胤礽是困得睁不开眼睛,忍不住笑话胤礽:“大清阿哥们不是最能起早的么,你身为太子爷更该是众兄弟们的表率,为什么会觉得困?”
乌迩衮在草原上野惯了,一激动的时候,禁不住嗓门就大了。不至于吵到前头的康熙,却叫周围的阿哥们都听见了。
胤褆、胤祉、胤禛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胤礽。
众阿哥们的眼神儿都像会说话似得,所表达的意思还出奇得一致:“太子每天那么晚起,居然还觉得困?知不知道我们每天都要寅时起床读书!!!”
尤其是那三个叹号,胤礽感受得非常真切。
胤礽面不改色地对乌迩衮笑,“你满语退步了,我在说我没工夫想你,在想怎么带着兄弟们为皇父祈福。”
乌迩衮瞪大眼看着胤礽,他真没料到堂堂大清太子居然一本正经对他说瞎话。他本想辩解说他没听错,却见胤礽虽面带微笑但双眼很有威胁性地盯着自己。
好可怕的眼神!乌迩衮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地不敢拆穿胤礽。
胤礽随即对胤褆、胤祉和胤禛等道:“我琢磨着咱们要不要一起请命,去法华寺吃斋诵佛九日,为皇父祈福。听说开春后,法华寺的桃花开得特别好。”
众阿哥们都听明白了,太子这是要趁着皇父过生日之际,带他们去寺里放松一下,睡九天懒觉。
真好,必须去!
胤褆等阿哥都应承,开心地表示赞同。
唯独胤禛犹豫,他担心佟贵妃的身体,想侍奉在她身边。
“这事儿咱们就要齐心协力才有戏,四弟要是不去,倒显得我们不孝了。”胤褆一张口,就把胤禛给得罪了,令胤禛的脸色极其阴沉。
胤禩和胤禛一起被养在佟贵妃名下,本也想附和胤禛,但听大阿哥这么说话之后,他抿着嘴不吭声了。
“我觉得这事儿简单,让佟贵妃也去,人的病有时候就是闷的,在佛门清净之地散散心,让我们几个小的好好孝敬她,指不定就病好了。”
佟贵妃温惠宅心,这些年管理后宫从没出过大错,也是多亏了她的辅佐,康熙才得以安心平三藩,毫无后顾之忧地应对朝堂上出现的各种风起云涌。她如今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的,结果却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了。
胤礽觉得这锅得康熙背,跟康熙有很大关系。二人说是表兄妹,关系亲厚,夫妻伉俪情深,实则他们过的哪里是正常夫妻生活?康熙对女人的喜好数十年如一日没变过,他宠幸的妃子主流年龄永远都在二十岁以下。年过二十五岁的‘大龄’妃子,基本上就告别侍寝的机会了,除了德妃有几次特例外,其他妃子那里,康熙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去坐一坐就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后宫女人把真挚的感情都寄托在康熙一人身上,很难会长寿。爱得深的人,都伤得深。
胤禛眼睛亮了,却又不确定,“可以吗?我怕阿玛不会同意。”
“那就选好时机,在乌库玛姆跟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