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案结果出来了,宫里震怒之下动了狠手,登州府算上朱骄当天砍的四个,共十五人被判了死罪。抄没和发配更是躲不开的,关键还有不少无辜之人让朝廷罚了银子,其中就有文登有座小饭店。
朱骄的意思是宫里认定登州府做酒食生意的不可能不知道私盐的事情,知而不报就是有责任。与小饭店一同被罚的还有七八家,最惨的就是杨家,谁让他酒楼买卖众多呢。
都挨罚了刘约不好说什么,关键是罚的太狠,那感觉就像是朝廷把这几年亏的盐税都让做买卖的补上了。
“五百两啊,许叔!咱多时能挣出来!”
许叔看过书信,出言安慰道:“那没办法,朝廷怎么说怎么是。少爷你要有个好心态,毕竟杨家被罚了八千两。”
刘约苦哈哈地回着:“他家被罚八万两也不伤筋动骨,咱小本买卖五百两我就疼呀!”
许叔见他除了哭穷之外再没别的烦闷,干脆也不搭理,盯着账本回道:“是呀,五百两很多,咱得挣半个月呢!”
刘约哼道:“那是你们!我自己手底生意就三处巡司的铁板烧,五百两我得半年才能挣出来!”
许叔乐道:“你要这么说,罚的也是小饭店,不耽误你‘自己的生意’。”
刘约连连摇头,怒其不争地看着许叔,那神情似是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意思呢。许叔有很多正事要做,没空和他玩那些虚无缥缈的,趁着刘约没开口的功夫,他率先说道:“少爷,我一会派田五拿一盒银子给衙门送去。我会吩咐着田五哭穷,这你不用担心。至于朝廷认不认,咱没法子。”
“所以我寻思由我亲自捧着五百两去登州府,我和知府大人哭去!”
许叔笑道:“值当吗,五百两而已呀!明儿就是春龙节,店里要办一次飨龙宴,哪儿有功夫给你做别的?后天还得祭文昌,你这登科的寓意还能不要?这几天哪有空闲给你去找知府大人诉苦呢!”
刘约见许叔说的异常严肃,不好再玩笑下去,轻声回道:“不是银子的事情。朝廷这次将罚银直接拨给地方,你就不好奇登州府要拿这万余两银子做什么嘛!早点打听出来是好事,万一能从中分一杯尝尝呢!”
“就这个?”许叔不信他最真实的心思还在银子上,轻笑一声,说道:“行了少爷,惩处结果刚出来,您这受的牵累就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家的事情少扫听……”
躲得远远的就能明哲保身了?
刘约明白许叔担心的是什么,他不好再去争辩,干脆一笑了之。表面上安心准备明日的龙抬头,心底里还是有着计较。
……
二月二,春节后头个大节,既能算作给春节做个收尾,又是对新一年丰收展望的头盼,万象更新,马虎不得。龙不抬头天不雨,龙若抬头海难平。文登靠海,但主要的食物来源还是耕种,农业丰收是大计,渔民们没法去计较那些,乖乖跟着请苍龙兴云布雨。
天不亮就忙碌起来,待一切仪式结束,苍龙请不请得来另说,日头却是当空高悬。百姓们能做的无非如此,心诚则灵是最大的依仗,听天由命可能是唯一的结果。规矩没乱,心思虔诚,想来龙王是抬了头,这一年该是好收成!
万幸,今年不同以往,仪式结束后不用怀着一颗惴惴之心回家,而是去小饭店参加什么宴会的,哪怕不坐下吃也能带走点东西。虽说这与老天爷无关,但刚请完苍龙就“丰收”一二……这寓意多好呀!
不能怪百姓们贪便宜,毕竟小饭店做出此举的目的就是图个好的寓意——当然,有没有另外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晌午刚过,小饭店门口就被围得满满当当,百姓们都好奇今天能拿回家什么,对站在桌子上侃侃而谈的刘约并没多大兴致。三五之人交头接耳,先聊上一阵再说,一会儿领了东西就得散,再去哪儿找这般闲聊的机会。
刘约习惯了这种场面。保不齐有人在听,他还不能乱讲一气,规规矩矩地说着话,候着时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