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2 / 2)怦然心动首页

文音穿上高跟鞋。

他这才开锁,她顿时推门下车,回头甩上车门,又踢了一脚,这才跑进屋。

商庭之望着她进屋的背影,没有急着回去,右手还按在挡位上,他用另一只手摸出烟盒,拇指揭开,衔着一支烟在唇上,没有点燃,手肘压在窗框上,阖着双眸,一边抬手松了松领口,敛下了眉眼深处的沉郁,许久之后才开车离去。

文音进到屋里后,不见桑西延,反而看见坐在客厅软沙发上的桑怀北,那日被他甩过的左脸仿佛又隐隐作痛。

她重重地将手里提着的高跟鞋扔在地上,发出响起砸落在瓷砖上的清脆声。

桑怀北听见声响,掀了掀眼皮,抬起下颌睨过来,那张平日自持清醒的脸容,眼下的桑怀北少见的有些狼狈,头发凌乱地垂着,唇角还贴了止血贴,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他见她回来,立刻抄起手边的外套往外走,又停在她面前,窝了一夜的火顿时拱出来:“昨晚我让你在原地等我,你跑到别人那儿干什么!”

“我有原地等你。”

“你有个屁。”他大声骂。

文音也躁火了,压了一路的烦躁再也压不下去:“我一直有在原地等你,是你没回来找我,我才跟别人走的,不然你叫我睡酒店门口吗?”

桑怀北像听见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指着嘴角上的止血贴:“桑文音,我要是没回去找你,用得着受这气?”

昨晚他提了车回去接她,却不见了人,桑西延知道他不仅没送姑娘回到家,反而还丢了人,顿时揍了他一顿,除了破皮相,肋骨还在疼,结果挨了打还要去找人,让酒店的负责人给他挖地三尺都要给姑娘挖出来,后来还是商少让人过来,说姑娘醉到他那儿,桑西延放松下来,脸上也带上一点笑。

西延那些心思,他看在眼里,也向来清醒,他不会让姑娘跟商庭之搞在一起,谁都可以,就商庭之不可以。

“你活儿该。”文音眉梢冷漠,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桑怀北冷着脸:“我他妈再管你死活。”

“谁要你管。”桑文音一点都不想理他,将他推开,往厅里走去。

桑怀北跄了一步,来火了,一手就拽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从小她就被怀北恶劣的欺负,不见她掉眼泪都不肯收手的混蛋儿,她抬脚踢他。

“怀北,你又想做什么!”一道怒喝的声音从楼梯上急匆匆传来。

桑西延听到楼下的动静,连忙离开书房,已经大步走下来,看向怀北的神色十分严厉:“你平日里的教养礼仪都去哪里了,总是欺负桑桑。”

怀北耸肩,这才松开手。

文音又踢他一脚,在他瞪过来的时候,又想往屋里走去。

他反手拽住她后衣领,将她拦住,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眼眸一眯,在她风衣里面露出宽松的白衬衫领子,那是男人尺寸的衣服,再想到昨晚儿,他脸色不太好,眉头紧皱,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塞到她手里。

“陈晚让我给你,约你周三听一场音乐会,家里都看着,好好跟人约会。”桑怀北附在她耳边说道。

之后他懒得留在这里,摆了手,便甩上门离去。

桑西延对怀北无奈,转身问文音:“昨晚住在庭之那儿?”他又说,“庭之就是商老的孙子商少,之前哥哥就想介绍给你。”

文音闻言,一点都不惊讶,她已经猜出来陌生人就是商庭之,早上她看过他的房间,翻过衣帽间,身上还穿着他昂贵高定的衣服,这样的身价,无不在提醒她对方是谁,他的名字几乎到了喉咙里。

“昨晚在他那儿。”文音心不在焉地说。

“他送你回来的?”

“嗯。”

桑西延试探地问:“你觉得庭之怎么样?”

文音一瞬间想起刚才:“不好。”

金屋藏娇的男人,身边都已经有女性朋友,还随意将贴身的外套给陌生女性,还留宿她一晚,还有刚才在车里,这样的男人能好到哪儿去。

桑西延讶然,没想到她对商庭之印象不好,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愿提起,不由笑了笑,看来两人真的没那个缘分。他一边跟在她身后,想起怀北给她的音乐会门票,状若无意地问:“打算跟小陈去听音乐会?”

文音将手里的纸票揉成一团,点着头,往楼上走去:“打算去。”

西延皱眉,半瞬眉又舒缓了下来:“这几年你一直拒绝去音乐会,木行怎么逗你都不管用,现在你倒是好了,年轻人约会,听个音乐会也是浪漫,小陈有心了。”

这句话不知怎的,听得人心头发酸。

西延心里也着实有些五味陈杂,他想起文音小时候,小姑娘总是拉着四叔四婶去听音乐会,喜爱古典乐的样儿倒是天真烂漫,爷爷却欢喜得很,逢人就夸自家小姑娘儿遗传了奶奶的音乐天赋,以后肯定是出色的演奏家,说话时爷爷眉眼都亮着,带着得意的骄傲,仿佛小姑娘已经是一个演奏家,可惜长大后不仅没有了让爷爷骄傲的女演奏家,还丢了一个姑娘,而姑娘的一切又过得很差劲。

有时候他怨恨那个李三少,让姑娘放弃大提琴的李三少,也怨恨四婶和爷爷,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冷漠和残忍,说不要就不要,说抛弃就抛弃,明明小姑娘尚未长大的那些年岁里,他们是如此的喜爱她,却不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从没有埋怨姑娘会过成这样,为什么不气她的不争气不懂事,为什么从没有像爷爷那样放弃姑娘,为什么只要想起这个姑娘就会如此心酸难过。

桑文音脚步停了一下,又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低头将揉成一团的门票又慢慢展平,这是西班牙有名的一支交响乐团,除了演奏几首协奏曲,还有大师的独奏,在下个周三栖城音乐厅演出。

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去过音乐厅,歌剧院,听一场音乐会,总觉得那些离她很遥远。

文音丢开门票,整个人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她伸手摸向床边的外套,那个男人的手机还落在她这里,回来的时候她忘记了,他也没有问。

但她知道这手机在她这儿,他一定会找她要回去。

然而她还是记不得他的模样,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一次她记得的是他宽大干燥的手掌,肌肉紧绷有力的小臂,还有他落了雪的肩头。

文音侧头,又伸手扯下束着头发的宝蓝色领带,摩挲着绸面上那些精致繁复的暗纹,如同糜丽的蛇纹,也像那个男人身上的那些明晰可见的纹路和肌理,她忽而想起他靠着黑色跑车抽烟的侧影,抽烟的时候曲着手肘,捏着烟抵在唇边,望着远方的漫不经心。

她以为他烟瘾很重,但他只是抽了一口,并不多,不像有烟瘾,或许只是一种习惯。

桑文音将领带放在那件外套上,然后解开大衣,又重新脱下刚穿上不久的白衬衫,想起被他压在车窗上穿衣服,那股强烈的羞耻和兴奋让她浑身发抖,最后是恼火,她将衣服扔在领带上面。

文音咬着手指,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腿,骂了一声:“混蛋。”

她只能再去洗一次澡。

周三那天她应了陈晚的约去听音乐会。

陈晚开车来接她,桑西延拿起围巾给姑娘戴好,这才让她出门。

音乐会是七点开始,两人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进场后文音就扯下围巾,展开盖在腿儿上,便靠着椅背,她另一边的座椅还是空的,没有人坐,却奇怪地摆放着一束红玫瑰,每一朵都鲜艳欲滴,枝叶新绿,看上去似乎有人来过,放下花束后,又离开了。

她也不在意,只抬头望向表演台,交响乐团已经准备差不多,所有乐器表演者都到位,指挥背对着台下,文音的目光却直直看着第一席的大提琴家。

在她看向台上的时候,陈晚却一直看着她,然而她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他无奈地笑笑。

因为场合庄重严肃,整个大厅一直保持着安静,陈晚没有打扰她,直至第一场结束,等待下一场演奏的时候,陈晚侧头,微微靠过去一点儿,压低声问姑娘:“喜欢这音乐会吗?”

桑文音眼睛清亮,转头笑着对他说:“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