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个村子未免太富有了。
不太对劲。
从洛邑到安邑,一路上他们也见过不少的村子。
基本上每个村子都维持着勉强饿不死人的状态,至于说过得有多好,那是根本没有。他们去村里搜刮,都搜不出任何东西,有时候那些人枯瘦的,他们都不好意思继续翻人家的东西了。
但是这个村子,真的太祥和安定了,村子里每户人家都养着鸡,还有人养着马,还有多余的粮食去喂天上的鸟。而村子旁边根本没有多少土地。
软绵绵原本也是不清楚多少亩土地能养多少人的,但在洛邑来来往往,洛邑那么大、那么平整肥沃的田地,都养不活一村人,这个村子周围适合耕种的面积小得多,却把这村子里的人养的白白胖胖的。
软绵绵觉得实在不对劲,忍不住拿起头盔,再次进入游戏。
游戏已是深夜,她在村民家里醒了过来。摸黑走出房子,软绵绵忽然听见一声鸡鸣。
她诧异地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灰暗的路正央,一只母鸡就站在她的对面。她摸着剑柄,警惕地看过去。那模糊的黑色身影一动不动,软绵绵眯起眼,思考着这只鸡在干嘛,忽然,她一个机灵,反应了过来:这只鸡,正在盯着她看。
软绵绵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骂了一声,欲挥刀驱赶那只鸡。天上的鸟全部都叫了起来,她抬起头,看见每个屋顶上落了很多只不动的鸟。鸟的豆豆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她看。
软绵绵不肯忍受,冲回了房间里。
其他三人上线后,软绵绵忍不住跟他们说了这个村子的诡异之处,四个人商量了一阵。
他们基本确定,这个村子肯定有鬼。但就是不知道这个鬼在哪,怪也不来打,他们又不能主动袭击绿名npc。
“到底是什么条件还没有触发?”鱼头想不到。
“这个游戏不是那种走流程的游戏。”贾队长摸着下巴,按照三次元正常的逻辑思考:“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所以怪就不敢动了。”
“我去。”鱼头面目狰狞,“不会这么恶心吧。”哪有玩游戏还要和npc斗智斗勇的。
“这游戏不是一直这么恶心吗。”软绵绵招手,让三人附身凑过来,她有一个主意。四人低声商量了一阵,飞快离开了村子。
青色的鸟落在村口的树干上,黑色的小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声清脆的低鸣之后,振翅高飞,滑过天空,了无了踪迹。
——
安邑的牢房,狱卒搬着一个大篮筐,路过一个牢房,就往牢房门口扔下几碗粟饭,嘴里啧啧两声,用唤狗的声音叫牢里的人吃饭。
老二对着狱卒千恩万谢,把手伸出栏杆,地上沾了灰土的粟也珍惜地捡起来,放回碗里。
老二挨个把粟饭分给牢里的同伴,同伴们沉默地用手抓起粟米往嘴里塞。余光看着狱卒离开牢房,他们才出声抱怨。
“什么态度!?”
“壳都没去干净。”
犯人们骂骂咧咧。老二蹲在墙角,一言不发地吃着粗糙的粟饭。
牢里关的都是犯事的凶恶之徒,都是壮年,正是能吃的年纪,一碗饭根本就不够吃的。
一囚犯舔干净碗底,还是觉得饿,转眼一看墙角,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缓慢地往自己嘴里塞粟粒。没人知道这个人叫什么,被关了多久,从他们进入这个牢房始,他就一直在这趴在囚牢角落,神情麻木,谁跟他说话也不回嘴,别人揍他也不回手。不知道谁第一个发现了他的腿有问题,大家都叫他“跛子”“跛子”的,也就这么叫开了。
囚犯肚子咕噜噜叫,恶从胃里生,抢了跛子的饭。
跛子仰起头看着他,囚犯恶狠狠瞪他。跛子低下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吃手里剩下的粟。
老二不忍心,把吃剩下一半的粟米放到跛子面前。众人瞧见了他的动作,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都是罪犯,装什么好人。
跛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多了半碗的粟米,抬起头,从脏兮兮的头发下瞥了老二一眼。
等大家吃完饭,老二又负责收起大家的碗,等着狱卒晚上来收走。
老二隔着栏杆又对着狱卒一顿殷切地恭维,狱卒挺着肚子,乐呵呵地走了。
犯人们冷眼看着老二,忍不住嘀咕一声:“马屁精。”
老二听见了,没计较。晚上,他躺在满是虫子的茅草铺。冷风呼呼地从墙壁缝隙吹进来,狭小的空间里风声响如同鬼啸。老二冻得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他脸上也带着微笑。
尽管被关起来,吃得烂,睡得差,很有可能马上就会被发配去做苦力,但老二仍旧心情平静。
他现在只要是别让他再落尽那四个可怕的煞星手里,他就感激这个世界,感激所有人。
老二欣慰地闭上眼睛,把脸颊情意绵绵地挨上草席,挨着祥和幸福的笑容安心入睡。
漆黑的夜晚,安静的监狱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诶呀我去,这好黑啊!”
“嘘,外面有人巡逻呢。”
“找到了吗?”
“人太多了,看不清脸。”
“唔唔唔——”
“这个是吗?”
“不像。”
“我找到了!”软绵绵压低了激动的声音
忽然被人薅住头发的老二从睡梦中惊醒。他惊恐地发现四个煞星居然又出现在了他面前。昏暗中看不起轮廓,只有四张比恶鬼还可怕的五官飘荡在他面前。他吓得发疯,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胳膊拧不过大腿,npc反抗不了玩家,老二被软绵绵狠狠地捂着嘴巴,生拉硬扯地扯出去牢房。
“唔唔唔——”
救、救命啊!他不要再去喂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