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茗告退。”
悦禾简单用了几口,便没了兴致,索性放下碗箸,召来一丫鬟,让其带她去疱房。
既然都已嫁给了时卿,那夫君病了,她这个做妻子的,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关心一番。
她是今日才知晓,云兮山庄竟还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便是她现下所处之地,乃庄主所居,地方虽大,人却没有几个,外城的人若无召见,是不得踏入内城半步的,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故与其说这是山庄,倒不如说是立在山上的一座城池更为贴切。
“夫人,疱房到了。”
经丫鬟的提醒,悦禾方才停下,前方的篱笆小院,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院内隐隐传来鸡鸭鹅的叫声,抬眼一瞧,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妙巧居。
那丫鬟道:“入门左转走到头,便是疱房了,恕奴婢不能再为夫人带路,此处是厨娘巧巧的地方,没有她的允许,奴婢等人不敢擅自踏入。”
司音道:“一个厨娘罢了,你竟这般怕她?”
那丫鬟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没有作答,她向悦禾施一礼,随后便离去。
司音望着她的背影,步伐又快又急,倒像足了逃命,更觉纳闷,“这山庄真是怪,人也怪。”
门上刻有累累刀痕,这可不是什么装饰,而是打斗时留下的,道道深浅不一,有刀砍的也有剑划的,再联想到那丫鬟的举动,一切都清晰了。
“怪就对了,本宫还怕她不怪呢。”
不等司音深想她话中之意,又听她道:“小心些。”
司音瞬间警惕起来,进门后,她将悦禾护在身后,又频频向四处张望。
越往里走,切菜声越清晰。
听一女子道:“都说了让你别做什么新菜,一点儿也不好吃。”
另一女子道:“呵,你别等我做出来,香不死你,到时候跪着求我,我都不做。”
“求什么?昨夜是谁求来着?嗯?”
那一声“嗯”语调轻扬,还染上了些许不可言说的暧昧,悦禾顿住脚步,司音却没有发觉,悦禾本想将她叫住,可她前脚已经迈进了屋子。
司音还未来得及看清这屋中,只觉有什么东西向她飞来,手刚要抬起,却有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拉。
同时,一把菜刀从司音眼前飞过,狠狠地扎在了门上。
若悦禾再迟些,只怕她的手又得扯伤了。
甩刀的女子斥道:“哪里来的下流东西,竟敢在我巧妙居趴墙根!”
悦禾走了进去,经过司音身侧时,只一道眼神,便及时将其怒火压下,她面带歉意,“方才本宫与司音无意听到二位交谈,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
另一女子笑道:“原来是刚过门的夫人呀,巧巧她就是性子急,口不择言冲撞了夫人,夫人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那被唤做巧巧的女子不满地嗔了她一眼,可也并未反驳她什么。
“姑娘言重了,此事是本宫的不对,未及时让人通传一声。”
那女子尤为和善,“不必通传,妙巧居哪儿有这个规矩,在院门往左行三步,围栏上系着根绳子,只需拉一下,这里便能知晓。”
说罢,走到桌案前,将上面的细绳一拉,顷刻间,整个篱笆小院都响起了铃铛声。
“初次与夫人见面,我姓席名妙,平日里在这妙巧居帮忙,我身旁的这位便是妙巧居的主人——徐巧巧。”席妙匆匆看了巧巧一眼,眼中不乏逗弄之意,“不知夫人来妙巧居是?”
巧巧没好气地瞪了席妙一眼,左一个妙巧居,右一个妙巧居,生怕她忘了她是如何输给席妙的,待她好生钻研,定要叫其下不来床,然后再将匾额改回巧妙居!
“今日没那个兴致,不做。”
这还没开口,便被巧巧直接拒了,联想到门上的刀痕,以及那丫鬟的举动,便知其不讲情面更不好惹了。
悦禾的脸上带着笑,“巧巧姑娘误会了,今日本宫冒昧打扰,是为了借贵地一用,夫君昨夜偶感风寒,本宫想为她做碗粥。”
席妙明白了,那群该死的混账,又欠收拾了,巧巧虽是厨娘,可却只做时卿一人的膳食,既是要借地儿,西边的疱房也可一用,只怕是故意折腾这位夫人。
“夫人对庄主一片情深,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拒绝,夫人可需人手?我与巧巧皆可帮忙。”
这热情的模样让巧巧更气不打一处来,扭脸便走,更甩下一句,“我没那闲工夫。”
席妙道:“夫人切莫怪罪,昨日巧巧为婚宴备了不少的菜,今日又与我置气,并非是有意针对夫人。”
“无碍,巧巧姑娘乃性情中人,所作所为皆出于本心,不加掩饰,至纯至真,难能可贵。”
“砰——”
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道响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席妙脸色微变,“疱房便交于夫人了,我先去瞧瞧。”
悦禾颔首,在低眼之际,见其手腕上还带着只银环,只瞧上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