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宸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此刻却是少见的犹豫。
杜渺渺听得心中火急火燎的,再也不能安坐着蹭的一下站起来,“韩先生怎么会这样想?先生为了帮我昏迷了这么久,一路更是费心谋划布置!我谢先生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怪先生!”
为了快点解释清楚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杜渺渺也因此轻喘着气。
韩宸眼里闪了闪,嘴角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递过去一杯清茶目视着杜渺渺缓缓喝下。
待杜渺渺气息平稳后,又问道,“你不怪我把你置于险境之中么?毕竟,你明明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
见韩宸如此关心自己的想法,杜渺渺既觉得甜蜜又觉得无措,她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人如饮水,冷暖自知。韩先生待我如何,渺渺心中如同一片明镜,清清楚楚。若是韩先生待我这般好都要受我责怪,那渺渺岂不是成了一个不知好歹不辨是非的人!”
屋里安安静静,只响起杜渺渺的声音。这些话都是她想了好久的东西,她也算是明白了,霄师兄能帮她说的只能是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还是要靠她自己来。既然想通了,便一定要痛痛快快地说完了才行!
杜渺渺神情坚定,说话也豪不犹豫,“韩先生其实也曾给渺渺透露过,只是渺渺愚钝没有想明白罢了。身上的伤口难道不管就会没事吗,不,那只会越来越严重而已。既然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宁愿不顾一时的伤痛早早把它切除,永绝后患!”
三人都非常清楚,敌诱实际上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虽然凶险,但结果的确是令人满意的。韩宸可以得到了让鬼寐痛苦的机会,而杜渺渺也能脱离之后的危险处境。虽然他们可以选择不去锦城保一时之安,但那绝不是长远之计;反之,到了锦城虽然起初处处都是险境,但一旦揪出鬼寐后,这里将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本应该是决策者的韩宸却把选择的权力以提问的形式交到了杜渺渺自己的手上!
这是何等的魄力!这是何等的信任!
若有一道可能会恶化或自愈的伤口,是放任不管任其发展,还是重新用刀划开伤口挤出脓水。
数月前,杜渺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那时韩宸以为杜渺渺是不怕疼才选择了这种一劳永逸的方法,没想到却看到杜渺渺挂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先生错了。我就是因为怕疼才选的第二种,等到第一种恶化的时候才来动刀,那岂不是更为严重也更疼啊!”
韩宸好意提醒道:“渺渺,你可别忘了这伤口还有一半的几率可以自愈的,若你运气好,伤口既不会恶化,你也不用受着开刀之苦啊,你为何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种?”
杜渺渺还是坚持着自己先前的回答,语气笃定,“先生说笑了,渺渺虽然怕疼,但宁愿自己身上挨上一刀,也绝不愿把希望寄托于这充满变故的第一种选择上。”
韩宸看着神情坚定的杜渺渺,也不再多言,微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开始计划着之后的安排。
时间回到现在,杜渺渺目光清澈如水,语气感慨地轻笑了一声,“怪罪二字,从来就不存在呀。韩先生。”
韩宸闻言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稍微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嘴角的一抹笑意似欣慰似惊叹,最后终究还是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