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亮的,睫毛微微翘起来,好像带出了几分狡黠。
只是她目光却干净澄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穆彦只觉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他猛地错开视线,像是重新意识到礼法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公主不该来此。”
这是督卫军的官署,晏晚是公主,是后宫的女眷,论礼是不能到这个地方的。
晏晚撅了撅嘴:“我有要紧的事同你说,我不来这里,难道你还能去琢玉宫?”
穆彦低垂着视线:“微臣不敢。”
晏晚轻哼了一声:“你既不敢,自然只能我来找你,我都来找你了,你却还说什么‘不该来此’的话,那既然我不该来此,你怎么不在外头喊人把我抓起来,反而是将我领进这间屋子呢?”
穆彦低垂着视线没有说话,自离开琢玉宫后,他便没再同永宁公主共处一室。
他原本当那只是个奢侈的梦境,却不想竟会有再见她的机会。
晏晚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却是壮着胆子又开口:“江宁王,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微臣听到了。”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
穆彦唇线紧抿,回答?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
认出她之后,他那一瞬几乎是出于本能便想赶紧将她领到屋里藏起来。
他怕她被别人发现,却更怕自己那一点好生藏起的心思被旁人发现。
晏晚闷闷地哼了一声,挪着步子从门板前挪开,横向移动到椅子前坐下,坐到了离他远些的位置。
“周嬷嬷还说你是顶厉害的人,是大宁的‘杀神’,我倒一点看不出来,也不知你厉害到何处去了。”
穆彦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压下心内翻涌的复杂情绪,不去想她那些嗔怪的话语。
晏晚却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隐忍辛苦,只当他是个没反应的木头。
于是瞧着这屋子里没人,又不曾听见外头有什么声音,便收起那些“评头论足”的话,低声道:“不说那些,我来是有正事的,冬月里冬至的祭祀你可知道?”
穆彦点点头。
冬至祭祀是大宁的大事,他代领督卫军,虽说手里拿的算不上实权,可这些帝王亲卫总归暂时归他管,当然要早早就安排祭祀一行的护卫。
晏晚便接着道:“这场祭祀事关风调雨顺的说法,百姓们都极为关注,自然也有人想在上头做文章。”
“公主的意思是?”
“上次没能把那个陈近坤抓住,这回恐怕他按捺不住还要出手,你得提前提防着些。还有那个周令行,我总觉得他不过是个替罪羊,你可有听说大理寺里的什么消息?”
穆彦看着那小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样,目光渐深。
他此时想起的是昨日深夜自督卫军密探手中收到的消息,里头只说在冬至祭祀的顺宁行宫发现了几个四处打探绘制行宫地形图的新纳的宫人。
他和肖横也不过是猜测有人想要在祭祀时动手脚,但督卫军密探的消息向来只由他单独报给圣上,拢共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永宁公主又是如何知晓?
晏晚见他不说话,大着胆子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穆彦?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公主是从何处得知陈近坤还要出手?”
晏晚一滞,她当然是凭着前世的经验猜测,可这理由怎么可能同穆彦说?
于是她便只要又搬出那老掉牙的理由来:“我做梦梦见了。”
“又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