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了一瞬,连气氛大王庄渠都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
向考诤笑了笑,看向脸色微白的纪涵央,“我以为你们系系花是央央呢。”
纪涵央一愣,对上向考诤眼睛,亮亮的,“别介意啊同学,毕竟我护短,就觉得自己人这边的,最好看。”
向考诤顿了顿,把文菲竹递他的水拧开,递到纪涵央眼前,“看那么久球赛,晒不晒?喝点水。”
文菲竹面色一尬,也不再说话。
纪涵央看了向考诤一眼,他眼神懒懒的,但看她时很温和,她接过,喝了口水,掩过去。
隔了一会儿,向考诤又看着她说,“马上暑假了,你打算怎么过?”
纪涵央说:“回家过。”
表情很认真,认真的让向考诤有些不解,于是他下意识问:“你家哪的,这么想念?”
“上甫。”
果然向考诤表情一顿,有些不可思议,但全在纪涵央意料之中,只是她对这意料之中并不感到骄傲,反而是苦涩。
“好巧啊,我也是上甫的。”他有些意外和惊喜,“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纪涵央却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向考诤疑惑,也不解。
因为你回家肯定是坐飞机,而北聆飞上甫的机票,就算是直飞、就算是经济舱,也至少三千起步,她不是没有钱,而是她存下的那些钱不能花在这些不必要的开支上。
至少现在不行。
但纪涵央只是说:“可能时间有冲突。”
她不说坐不起,一个是有卖惨的嫌疑不是她纪涵央的风格,另一个是这么说,别人也会因为不好接话而很尴尬。
向考诤挺遗憾,但也只是耸耸肩不强求。
回宿舍的路上。
文菲竹仍旧挽着她的胳膊,看了看纪涵央的脸色。
她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但文菲竹还是和纪涵央解释:“央央,刚刚我就是故意的。”
纪涵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看向文菲竹,“为什么?”
“我早说过了,向考诤不适合你,他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浪子,现在对你好只是一时新鲜,等他玩够了一定是走得最干脆的。”文菲竹看着纪涵央低头轻笑一声。
以为她不信,于是吸了口气继续劝,“央央,我承认,向考诤对你确实挺特别的,也是,每一段自以为是的感情都是从‘特别’两个字开始的,但是央央,一个情感小白遇到情场浪子的时候,你能保证,他对你的特别不是演出来的吗?”
“眼角、眉梢的喜悦,看向你时微微睁大的瞳孔……”文菲竹想到什么,鼻子有些酸,拉住纪涵央,纪涵央回头看她,“你真的以为……这些微表情演不出来吗?”
纪涵央低眸一瞬,长睫扑簌,再抬头时,看见文菲竹撇过脸去,“过来人的经验。”
“向考诤这样的咖位,不适合你,你太乖了,渣男就交给简姣那样的去收拾吧,她情史丰富,才有栓得住的可能。”文菲竹看着纪涵央,很认真。
纪涵央摇头笑了笑,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去踩地上的石砖,淡淡的声音飘入文菲竹的耳朵里,“我相信的。”
文菲竹本以为她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已经做好了她不信就拉倒的打算,但没想到纪涵央说了这么句话。
纪涵央停下踩石阶的步伐,看向远处将落不落的太阳。
柔橘色的黄昏,占满整个天边。
她看着落日,说:“我见过的,不过那个人不是向考诤。”
而是我。
嘴边划过一抹自嘲意味的淡嗤。
风擦耳,留下蝉鸣的铿锵。
夏天来了。
不知怎么,又想起高中的三个夏季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占了两个,唯独最后一个,她瞧见他的最后一眼,是颓丧和落寞。
文菲竹看着纪涵央,有一刹那她发现自己看不懂纪涵央。
从第一眼印象里就留下的“乖乖女”三个字,不知怎么,短短一周罢了,在文菲竹的眼里,崩盘得彻底。
她皮囊之下是乖是疯?
乖是一如既往还是成熟伪色?
文菲竹第一次开始觉得一以贯之的认知是会被颠覆的。
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向考诤栽在眼前这个她开始看不懂的女生手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纪涵央回头朝她招了招手:“走啦,给惠惠买蛋糕。”
纪涵央又是那副内敛乖巧的样子。
文菲竹跟上她,走了一会儿,于是决定和她袒露心扉,“央央。”
“嗯。”她应。
“我和郑泽惠之间,气场不太对付。”她看了眼纪涵央的表情,“你看出来了吧?”
纪涵央选着货架上的各个蛋糕,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和她关系不好。”文菲竹撇了撇嘴,有些小心翼翼的。
纪涵央仍在选着蛋糕:“看出来了,可我和她关系挺好的。”
文菲竹一愣,到嘴的句子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竹子。”她拿着两个蛋糕正在比对,“为什么人一定得抱团呢?”
文菲竹一噎。
“你问那句话,无非两个意思。”纪涵央看向她,“一个,你信任我,第二个,你在逼我选择。”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选?选一方阵营伤害对方阵营,我不是说高高挂起事不关己,也不是说左右讨好。”纪涵央将其中一盒蛋糕放回货架,“而是为什么我就不能选择自己的阵营?”
“属于我的阵营里,是我的盟友我的朋友,这个阵营不是为了针对谁或是针对哪个阵营而形成,而是单纯的因为脾性相和聚来的属于自己的朋友。”
文菲竹愣愣的看着她。
“我们无法否认,属于你的阵营里总有脾性相冲的两方,可你为什么要着急站队呢?脾性相冲的两人有他们的故事和矛盾,对于他们来讲,你是一个外人,对于他们各自来说,你是双方的朋友,这是你与他们单个人的矛盾。”
“为什么人会那么纠结,因为很多时候,现实还没逼你呢,你自己先急急忙忙挑着选边站,选了又怕选错,于是又急急地去怂恿身边人跟着你站来增加安全感,但说到底……”
纪涵央往收银台的方向走:“不就是道德绑架嘛?”
“不过太隐晦,很多时候也难反应过来。”
纪涵央最后两句说得如此直白,文菲竹也不笨,咀嚼两下就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了。
纪涵央不选她,也没选郑泽惠,她选择自己。
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成熟。
文菲竹没忍住,下意识说:“央央,我承认这一周拉着你有私心,我本以为你太乖看不出来,现在发现原来蠢得是我自己。”
纪涵央提着那盒蛋糕,和她并肩出门,“央央,你身上有一种魅力,能让人一夜之间成长的魅力。”
“我发现我有点爱你了。”文菲竹手插入兜里,“话说,我是不是那第一个幸运儿?”
纪涵央笑了一声,忽然一本正经地看向她,非常严肃:“两个女孩子是不能传宗接代的。”
文菲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她这句玩笑不置可否,她耸了耸肩,伸手去捏纪涵央的脸蛋,吓她,“不过宝贝,鬼知道那瞬间我真的差点就被你掰弯了诶。”
“我觉着你教育我那瞬间特帅。”文菲竹笑着说,“啧……我还担心你被向考诤骗。”
“现在看来,还不知道谁骗谁呢?”文菲竹说着说着又自我反驳,“也不对,我还没见识过向考诤的段位,不好下定论。”
纪涵央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到宿舍的时候,郑泽惠趴在桌子上上网课。因为课程太水,加上她心事重重,导致她整个人都是神游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