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是个行动派,有了陈茶的图纸,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锯木头下料。
陈茶醒得晚,起来后先做了早饭。依旧是清粥配小菜,她弄好后,喊程樘过来吃饭。
吃过早饭,两个人开始分工合作。
程樘负责组装婴儿车婴儿床床还有宝宝椅。
陈茶负责用砂纸把程樘做好的婴儿车、床的边缘打磨得圆润,通体连一根毛刺都没有。
虽然都没有当爹娘的经验,但是他们一致认为孩子用的东西,安全最重要。
纯粹原木色,只上了一层薄薄的清漆还打了蜡。
大冬天里,两个人硬是忙活出一头汗。
村长他们就是这时候来的。
“樘子在家吗?”
“在。”程樘应了声,他正好蹲在门边,顺手掀起门帘,看见是村长一行人,皱了下眉,把手中划线用的铅笔别在耳后,维持着掀开门帘的姿势,起身招呼人,“谭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村长走在最前面,往屋里瞄了一眼,本就不大的房间空地上,摆满了有用没用的木料,还有成品和半成品的小家具,根本没落脚地。他迈进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回头往后看了眼,跟程樘道:“还是出来说吧!”
来这么多人,程樘这小屋装不下。
程樘看了陈茶一眼,眼神示意她别动。心里大约猜到村长他们为什么来,嗯了一声,出了门。
来的人除了村干部们,还有程鼓两口子和程宣两口子以及一路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和附近听见动静出来观望的邻居们。
总而言之,挺热闹。
村长指了指程鼓和程宣,对程樘道:“我们跟你二伯三伯他们过来,主要就是来问问你领回来那姑娘。她多大了?家哪的?有介绍信或者身份证明吗?”
程樘沉默。
这些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也懒得撒谎,摇摇头,干脆道:“不知道!”
这三个字宛如水滴进了油锅,霹雳吧啦炸开一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他“改邪归正”。
“程樘,你还年轻,看人不准,这女娃子咱不能要!”
“樘子,咱们是说媳妇儿难,但是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回领!”程鼓摇着头开口。
“就是,那小蹄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程樘,你这是让她给骗了!”张红艳撇撇嘴。
“程樘,你以前挺好一个孩子,现在怎么学坏了呢?!这种来路不明的野女人你也敢往家领?不怕她坑你吗?”程宣也开口了。
“重点咱也不知道这姑娘啥来路。要是个好的,人家父母找来咱们没法交代。要真是个坏人,这么娇滴滴的姑娘肯定也不是一个人行骗,背后肯定是有团伙的。你把人带回来,这不是祸害咱村子嘛!”
“就是就是!你倒是光棍一个什么也不怕,村里其他人都拖家带口的,人家找不到你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不学好!小时候看着也是挺好一个孩子,长大了怎么这么浑呢?这刚回来就不知道从哪儿又拐来了个小姑娘!作孽呀!”
“人学坏只要三天学好却要三年!程樘不会是想回来报复咱们村里人吧?我看着俩人没一个好的!”
“……”
走到门口的陈茶手都放在门帘上了,听见这些七嘴八舌地控诉,从质疑她的来历到明晃晃地指责程樘,气得打算好好跟这些人理论一番,就听见程樘笑了。
这些人里,程樘个子最高,他垂眸,视线一一划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轻笑了一声,问:“那你们想怎样?”
声音很轻带着凉意,像天空飘落的雪。
听得众人齐刷刷地闭了嘴。
钱榆村偏远落后,村民相对有些愚昧。
多数人还属于好事且怂。
他们瞧不起程樘又怕程樘。
开始借着人多,你一言我一语谴责起来无压力,这会儿真要直面程樘,却又谁都不想当出头鸟了。
当然,这只是指大部分人,还有些人面对程樘向来趾高气扬可不知道什么是怕。
张红艳仰着头看着程樘,眼神极为嫌弃,命令道:“要么你把那小狐狸精轰走,把我二百块钱还回来。要么你俩年前就得结婚!”
虽然这俩人结婚她捞不着多少好处,但是程樘不愿意做的事她就特别愿意让他做。
反正钱多数是要不回来了,那她也不让这俩人痛快。谁让程樘这死没良心的伙同狐狸精骗她的钱!
程樘舌尖抵着下槽牙嗤了一声,眉眼冷冽,“二大娘,二百块多吗?要不要我跟大家说说我是怎么‘坐牢’的?”
陈茶大眼转了转有些困惑,她揪着门帘从缝隙里往外瞄。
一向趾高气扬的张红艳,听见这么一句突然像被拔了气门芯的车胎,瞬间漏了气,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敢看程樘。
陈茶顿悟,程樘被坐牢这事跟张红艳有关。
想了想,又啧了一声。
这程樘平时闷葫芦一样,不咋爱说话。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绝杀!
张红艳哑了火,其他人更不说话了。
“我程樘是没爹没娘,也确实领了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回来。但是我们俩回村这小半月,没到谁家去碍眼吧?”
所以你们怕什么?
他质问的眼神扫过谁,谁就挪开视线。
大部分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这样。
程樘回来这么多天,压根就没几个看见他的,来看热闹的人基本都是程樘出狱后,第一回见他。
只有王大军媳妇儿突然来了句,“怎么没有?你刚回来第一天就来我们家借东西了!晦气!”
程樘还回板车后,她逼着王大军洗了几遍板车还用艾草熏过,但就是心里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