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章青所说,百里鸩将要娶亲,毒门内外已经洒扫一新,连庭院中的树都挂上了红绸礼花。
入了内门,慕从云一行便被引往待客的正厅,但出来待客却不是百里鸩,而是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穿一袭绛红色蝶戏水仙纱裙,黑发松松挽了个髻,斜斜插着一支蝴蝶金步摇。行走间步摇微晃,身姿婀娜飘逸,气质不俗,反倒叫人忽略了妩媚相貌。
“这是掌门将要过门的夫人。”章青介绍道。
“妾身鄙姓柳,掌门一早出门办事未归,不知几位小友是哪一宗高徒?寻掌门有何事?若是不急,可在门中稍作歇息,傍晚时分掌门便该回了。”
柳夫人性子意外的温和,十分和气地让人上了茶水,又邀几人入座。
慕从云作为大师兄,在外自然要出面回话。他拱手一揖,眼睛垂下看向地面道:“叨扰柳夫人了,我们是玄陵弟子,此次拜访一是遵师命接小师妹肖观音回宗,二则是有事相求百里掌门。没想到正逢百里掌门与夫人成亲,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原来是玄陵的小友,掌门同我说过的。不过你们来得不巧,前两日小观音被她义父派出去给门中的老祖宗们送喜帖去了。老祖宗们隐居避世,居所遥远,估计还得两日才能回来。各位不如先在门内住下,正好也能喝一杯薄酒。”
慕从云自然不会拒绝,客气道:“那便打扰了。”
柳夫人唤来了侍女,嘱咐道:“引客人去红蔷院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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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蔷院不大,但布置得清幽雅致,院墙上还攀着蔷薇枝蔓,盛开的红蔷薇沉甸甸缀在枝头,清雅得都有些不符合众人对毒门的印象了。
待侍女离开之后,金猊好奇地四处乱逛,嘀咕道:“听说百里鸩痴迷蛊毒之术,怎么忽然就要娶亲了?外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江棂随口道:“老房子着火也不是新鲜事。”
慕从云未参与讨论,还在想肖观音的事:“小师妹还是未回消息。”
“柳夫人不是说她去给那些隐居避世的老祖宗送喜帖去了?可能是忙着未看见传讯呢。”金猊道。
慕从云摇头,正欲说什么,就见又有一队侍女端着饭菜依次进来,领头的侍女福了福身道:“夫人说诸位小仙长舟车劳顿,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宴席,若有不合口味之处,小仙长们只管告诉我,我叫厨房重新做。”
一列侍女依次将饭菜摆上了桌,热气腾腾的菜品将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菜上完后侍女又道了一句“慢用”,便十分守礼地退了出去。
金猊看着满桌的菜吸了吸鼻子,稀奇道:“这毒门倒是比我想象中讲究很多。”
他还以为毒门必定如名字一样死气沉沉,到处都是毒物横行呢。
慕从云却凝着眉沉思,见金猊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忙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别吃。”
桌上三人顿时疑惑地望向他。
江棂与金猊是不解,沈弃却动了动眉梢。
倒是比另外两个都聪明。
上一世他也曾来过毒门,那时的毒门可不是现在这般光景。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年师尊与百里鸩一战,我也在场。”慕从云回忆着那时的情形缓缓道:“百里鸩此人,痴迷蛊毒,视人命如草芥,他能将小师妹练成‘人蛊’,就绝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刚将肖观音带回玄陵时,她浑身是毒难以靠近,不会动也不会说话,饿了不会要吃,困了也不会闭眼。就像一只真正受人操纵的“蛊”,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她便也没了生机。
十三岁已经可以算是少女,但肖观音却瘦小如同七八岁稚童。
师尊说她是自小被百里鸩当做“蛊”驯养,已失了人类的本能。后来还是从妙法门请了医修过来,医治了半年,才叫她终于能同人交流。
“我们对毒门知之甚少,虽然柳夫人看着和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慕从云将桌上的饭菜随意挑走了一部分埋在了盆景之中做出吃过的假象,又自储物袋里拿出三瓶辟谷丹一人发了一瓶:“在小师妹回来之前,这里的食水都不动为好。”
沈弃立即举一反三,眼巴巴望着慕从云一副邀功的神情:“那我们是不是最好两人住一间厢房,以便有事随时照应?”
他不说慕从云本也想这么安排,但沈弃这么迫不及待地提出来,总叫他觉得对方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他想起出发前一夜被对方手脚并用抱住动弹不得的经历,压下了叹气的冲动,微微颔首:“金猊和江棂一间房,沈弃随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