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长秦打了个哈欠,“走吧。”
“去哪儿?”
“赶路啊,再走两天就到徐州了。”
盛清吟觉得有些荒唐,但却找不出反对的理由,长秦在这里堵着,她也跑不了。“嗯。”
两人取了马,离开了这个镇子,沿着官道往徐州府去。
“昨夜那个小姑娘呢?”
“她有事先行一步。”
“你对手下都那么仁慈?若她昨夜进的是别人的房间,事情可能就不是今天这样了。”长秦说。
作为一个刺客,这种错误几乎是致命的,长秦今早没问,其实是默认那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但她中午又恍惚看到了那个身影,这才问这一遭。
“她是我的人。”盛清吟说。怎么处理都是她的事,况且,她知道真正该处置的人不是南舟。
“你的人……她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盛清吟疑惑地看向她,那双眼睛里的迷惑已经无法形容,“什么?”
“咳……你都多大年纪了,有个十几岁的宝贝女儿也正常啊。”
她说完,听到了旁边传来的一声轻笑,很是诧异地回头去看,果然看见那人的眼睛弯了弯。“你笑什么……”
“不是我女儿。”盛清吟说。她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作为往日冤家,长秦本以为她们会没有什么话说,已经做好了尴尬度过漫长路途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人并不无趣,不知不觉间就聊了很多。
盛清吟手里握着江湖最大的消息站,脑子里的东西多到长秦望尘不及,那是她没有见识过的另一个世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弄权腐败,那里的风云恩怨都摊在明面上,血是热的,心也是烫的,一切都在阳光下。
她听着盛清吟说那些江湖奇闻,眼里不禁露出向往。
“恒山派大长老其实不算……殿下?”
“……啊?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东西。”
“在其位谋其政,而且记这些东西,不难。”她还想说江湖其实远不像她所说的这样逍遥自在,光与暗从来都是并存,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看她开心地笑一笑,比什么都重要。
“你继续说,恒山派大长老怎么了?”
“恒山派大掌门其实不算是顶尖高手,当初比试是他师弟放了水。”
“真的?”
……
她们在树林里歇了一夜,第二天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到了徐州府。
徐州府地处大许腹地,是大许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牵马走在街上时,长秦甚至有种自己回到了许京的错觉。
不过到底还是不同,徐州似乎多了些江湖气,来往的许多人腰间都带着兵器,甚至不时有人从客栈里打到大街上,算是让长秦明白了那天小二战战兢兢的原因。
她新奇地看着,突然闻到一阵缠绵的酒香,那香气很特别,不像是一般的酒家。
“你闻到了吗?”
“什么?”
“好酒。”长秦嗅了嗅,“是比盛烟楼的沉仙醉还好的酒。”
长秦循着那酒香找到了店家。
“禾记。”
看见那牌匾,盛清吟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还是先做正事……”
“走,进去看看。”
“古……”
长秦已经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
店里放着很多酒缸,空气里都飘着浓郁的酒香,酒量差一点的怕是待一会儿就得倒,长秦很满意,“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给我来一坛。”
“客官您这是第一回来吧,我们禾记是没有招牌酒的,个个都是顶好的,只看您喜欢什么样的,喜欢柔和一点的呢,就买仙云酿,要是喜欢烈一点的啊,就这个,”小二抱着一坛,“柳色青。”
长秦嗅了嗅,道:“还有别的吗?我刚刚……”
小二瞬间明白了,“哦,您是刚在路上闻到了吧,也是,今儿是白衣献开坛的日子。但真是不巧了,客官,今儿的白衣献刚刚最后一两被人买走了。”
盛清吟握住了长秦的手腕,“没有了,我们走吧。”
这突兀的肢体接触让两人皆是一怔,盛清吟放开手,“我……”
正在这时,柜台后的小门里走出一个男人来,穿着一身青衣,书生气十足。“怎么了?”
“掌柜的,这位客官要买白衣献。”
他抬头却看见自家掌柜的看着那买酒的白衣女子,神色奇怪,“掌柜的?怎么了?”
“没什么,”掌柜说,“你,去库房再开一坛,这位姑娘要多少就……算了,直接送一坛到姑娘住处。”
“掌柜的,这白衣献不是一年只开一坛吗,您这是怎么了,要是夫人知道……”
“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诶是是是,我这就去。”
小二走后,店里暂时没了别人,长秦看着那个掌柜,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出神之间,掌柜已经绕出柜台站在她面前,躬身给她行了个大礼:“恩人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正不解时,听见那掌柜又说了一句:“时隔多年,再见二位,实在是……感触良多。”
长秦身体一僵。
她想,她的确是见过这个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