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了宋星霁。
宋星霁的胃不好,却还是喝了那么多的酒,把自己灌醉成那样。
他一定遇见了很不开心很不开心的事吧。
灯光下,叶寄瑶垂下眼眸。睫毛细细密密的,沾湿了些雾气。
须臾,她又一抬头,抱着面前那瓶还未开封的红酒,很认真地问面前的男人。
“可以把这瓶也开了吗?我可以付钱。”
云谢一垂眼,就看见面前的女孩正抱着酒瓶,朝他眨眼睛。
他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可以,这瓶是十二万。”
叶寄瑶:……
她乖乖将酒瓶放了回去。
红酒的后劲很足,她愈发觉得头晕,面前的云谢也开始在眼前打转,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叶寄瑶晃了晃脑袋,男人轻声:“醉了?”
“有一点点。”
整张脸涨得通红,这哪里是只醉了一点点?云谢把剩下那瓶酒从她怀里拨了拨,忽然碰到她同样温热的手指。
如同触电一般,叶寄瑶的身体抖了抖。
云谢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将红酒放到另一边。
“自己酒量不行,以后出去就不要喝酒,听到了没有?”
当初是谁让她喝的?现在还一本正经地教育起她来了,神经病。
“我跟你说话呢。”
他的眉头微微拢起,面色不虞,“看着我。”
竟还一下子犯了富家少爷的臭脾气。
叶寄瑶也是被他灌傻了,才会乖乖地听他的话。
她右手托着下巴,微侧着头,一双眼湿漉漉的,像温顺无害的小鹿。
让云谢忽然想起高中时。
她也是这般人畜无害,用最为纯净的眼神瞧着他,朝他甜甜地笑。
……
大堂音响重新切了一首摇滚乐,播放的这首歌她很熟悉,叶寄瑶一手托着腮,随着音乐轻哼出声。
云谢坐在桌对面,兀自打开了那瓶十二万的红酒,垂着眼,将面前的高脚杯斟到三分之二处。
而后望向叶寄瑶,摇了摇酒杯,声音平淡:“还要?”
她没有说话,云谢便慢慢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然后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
他的心情好像也不大好。
但他的酒量却似乎很好,叶寄瑶在一边看着,他喝掉了半杯红酒,面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红晕。男人眸光精细,很认真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叶寄瑶。”
“怎么了?”
刚一开口,她又被冷风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垂直落下,在他的眼睑下方投下一道晦涩莫辨的影。
“叶寄瑶,”
他忽然问道,“你和宋星霁,真的在交往吗?”
她正准备取纸巾的右手顿住。
真的是在交往吗?
“我们……”
她不知道。
明明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个人日常的交流却寥寥无几。除了苏蜜桃,再没有人知道宋星霁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普通情侣牵手、逛街、接吻,他们只有每天上班时、车内的沉默少言。
宋星霁从来不会主动找她交流,她更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就找不到人影。在一起这么多天,唯一的亲吻,也是黑夜里酒精上头的冲动。
就连苏蜜桃也曾打趣道,叶寄瑶,你他妈这是找了个私人司机啊。
日头渐晚,窗外的天色一寸寸变暗,面前的红酒瓶也慢慢变空。
叶寄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浅浅地抿了一口红酒。
十二万的酒居然比九万八的辣。
酒水滑到喉咙时,还带有一道轻微的刺痛感,再顺着胸膛滑下去,刺得她一颗心猛地一缩。
“找个时间,把纹身洗了,不适合你。”
云谢目光淡淡垂落,看着她细长脖颈处、那株妖冶的玫瑰,声音不缓不急。
她一抬头,眼中忽然盛满了泪水:“疼……”
见状,云谢一愣。
洗纹身,应该很疼的。
对方扶着高脚杯的手顿了顿,他的手指很长,很漂亮,指甲也修理得十分干净整齐。腕上戴着一块叶寄瑶从未见过的表,表盘精致大气,指针正一下下、轻轻跳动着。
她的右眼皮也随之跳了跳。
“叶寄瑶,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
“你什么意思?”
云谢放下酒杯,缓缓点了一根烟。
“不要犯傻,真喜欢上宋星霁,对于他你了解的太少了太少了。叶寄瑶,你玩不过他的。你跟他玩,哪天被人家卖了你还要哭哭啼啼地替人家数钱。当然了,如果你只是想爬上他的床,要到一笔分手费,那就当我没说。”
后半句话他的语气十分轻佻,听得她有些窝火,忍不住还嘴道:
“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啊?”
云谢的面色忽然一顿。
冷风从窗外涌入,天际有阴湿的潮气翻涌,叶寄瑶知道,明天又要下雨了。她想起来自己曾在情侣酒店落下了一把雨伞,她恋旧,那把伞赔了自己许久,伞柄上还挂着一串在云南游玩时求来的佛珠。
意识到雨伞丢了的时候,她却难为情地不敢再去那家情人酒店了。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句无心之言,让面前的男人怔忡了许久。他的面色微微凝滞,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中有了不屑之意。
“开玩笑,我的床,可是比那姓宋的还难爬。”
叶寄瑶在心里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的床还难爬?笑死,有了正牌女友还泡嫩.模,一整个花心大萝卜。
云谢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手指优雅地夹着香烟,凑近了些,眯了眯眼睛,朝她吐出一口烟圈儿。
“不过爷的分手费,肯定比那姓宋的给的多。小白花,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