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信王回来了。信王便是从前的大皇子温殊,文韬武略皆不输于当今圣上。唯一的不足,便是他那出身不高的母妃。可比起病弱的皇帝,如今他们的心更偏向这位信王。
传嫡虽然是大昭的传统,可若嫡子不济,立长又何妨?
“诸位大人久等了。”
朝臣们闻声转眸,见男子身着湛蓝直裰,身量挺拔,便不约而同地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温殊面带笑容,“诸位请坐。”
朝臣们深夜来访,意在何处温殊心中明了。故而在其慷慨激昂之时,适当地做些引导,便能使得他们对谢屹辞的怨恨更加深重。
“那谢屹辞素有战神之称,寻常暗卫杀手根本无法伤他分毫。依王爷看,我们该用什么法子将他除去?”
温殊笑笑:“那便要看诸位大人的了。”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王爷何意?”
“死士。”温殊收了笑,说:“那些已亡故大人们的死士,现今在诸位手中吧?”
温殊言简意赅,让在座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死士,乃是每个重臣的保命符。这些人武功诡谲,却只忠于一个主人,生死无悔,若主人死于意外,便顺归于主人最亲近的人。
常人皆有私心,而死士心中只有主人。若说恨,他们对谢屹辞才是猝了毒的恨。可朝臣们却舍不得让这些保命符去刺杀谢屹辞......
“诸位,对付谢屹辞,必然有代价。”
良久,终于有个人忍不住开口:“我愿让死士为之一试。”
有一便有二,众人皆是热血沸腾,誓要消灭谢屹辞。温殊见目的达到,开口:“诸位大人的死士一同出手,赢面颇大。”
“可是,”也有人面露忧色,“谢屹辞一死,边境的战事......”
“大人尽可放心,本王在封地秘密练兵,为的便是大昭不太平的边境。”温殊说道,“大昭既然能有一支神嵬军,那么必然能创造出另一支。”
“王爷英明!”
众人走后,温殊卸下温和的面具,眸中闪现嫉恨的光。他将衣襟中的丝帕抽出,神情缱绻——
韬光养晦多年,如今终于可以拿回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被温氏抢走的江山,他势必要夺回来。没有人知道他温殊其实与温氏没有半分关系,他恨温氏的每一个人。除了温若。
置身黑暗之中,温若的绚烂笑颜如同暖阳照亮了他。虽然她很少与他说话,她喜欢和那个病秧子温砚玩儿,但这都不重要。她迟早都是他的,他要将他的太阳牢牢锁在身边。
忽然,狭长的凤眼微眯,眸中杀意渐起。谢屹辞竟敢沾染他的太阳,采撷娇花的第一口蜜。
他必要将其挫骨扬灰。
胸腔剧烈起伏着,好在丝帕上的淡香安抚着他的心。他将丝帕贴在心口,慢慢合上双眼,幻想着温若柔嫩的脸颊熨帖抚慰着他......
*
被谢屹辞推进门后时,温若惊恐地瞪大双眼捂住心口。
——居然有刺客敢公然到谢府行刺!
不多时,府兵赶到,兵刃相接的声响让温若的心脏剧烈跳动。她偷偷从门边望出去,与上回不同,这些刺客皆未蒙面,招招狠厉致命,眼眸中除了恨和杀意,再无其他......
时间流逝,刺客和府兵皆有受伤的,而谢屹辞依旧毫发无伤,温若顿时松了口气。渐渐的,刺客一个个被制服,刀剑一把把掉落在地。终于,所以刺客皆被制住,忽然其中有人开口高声——
“谢屹辞!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就是活的恶鬼!”
温若正迈出门,听了这话脸色骤然发白,指尖亦是僵住。她急急去看谢屹辞,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启齿,只是语气比平时更低沉:“什么意思。”
“哈哈哈!别装了,你以为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了?”又一刺客笑得骇人,“我会在地狱等着看你的下场!”
说罢,他嘴一歪,然后直直倒地。见状,谢屹辞忙道:“别让他们自戕!”
可死士早有备而来,□□之处在牙齿或舌内,更甚者在咽喉。不多时,所有刺客皆是吐血而亡。
血!
温若心口一震,再顾不得其他的,跑过去拉起谢屹辞的手朝后院跑去——
不能让他闻到血腥味。
寒风呼啸,将血腥味都吹散。两人在红梅树下停住,温若将气喘匀,抬眸去看谢屹辞的眼睛。还好,并未变红,亦无杀意。
可通过温若的反应,谢屹辞心口发紧,眸中漆色渐深,他哑声问:“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温若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屹辞沉默地凝着眼前的人,胸腔中渐起涌起一阵怒意——
面对杀人恶鬼,她居然不跑?
他忽然勾唇,狐狸眼里显出几分邪气,“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杀了?”
“你不会!”温若眼尾渐红,大声说道。
谢屹辞的笑瞬间僵住,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回宫去。”
温若一脸不可置信,颤声问:“什、什么?”
红梅随风飘落,覆在两人的肩上、发顶。谢屹辞面无表情地转身,背对着温若,冷声开口:“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