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哭着进来的是小草包的养母姚婉。
姚婉长得很漂亮,哭起来长睫染泪珠,更是别有一番风韵,就是哭得有点不走心,直到看见傅曼丽,挂在睫毛上那两滴泪才算落下来。
姚婉捏着真丝帕子,小心翼翼地沾了沾眼尾:“池太太,见笑了。”
傅曼丽后退一步,让开床边位置:“顾二夫人多虑了,这当妈的心疼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别说是你,我看着圆圆躺在病床上,小脸儿煞白的,都忍不住掉了不少泪了。”
姚婉也没往病床前走,甚至连眼风都没往顾渊身上飘,染着蔻丹的指尖绕着绣着红玫瑰的帕子,笑道:“我就知道您呐一准儿比我还难受,满信都市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池太太向来最疼圆圆呢!”
傅曼丽笑笑,没接这话茬,走回病床前,摸摸顾渊的脑门,对着姚婉歉然道:“这一遭圆圆是替阳阳挡灾了。叫圆圆遭这么大罪,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圆圆住院期间就由我这边来安排如何?”
姚婉假假地推辞:“那怎么好意思呢?圆圆怎么说也是姓顾的。”
傅曼丽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圆圆是替阳阳挡刀才受的伤,理应由我们来照顾他,还望顾二夫人给我这个机会。”
姚婉忙不迭去扶傅曼丽,七厘米高的小细跟踩得地板哒哒响:“哎!池太太,您千万别这样,可真是折煞我了!”
傅曼丽顺势直起身,不少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又道:“圆圆这伤少说也得养个把月的,您和顾二先生都是大忙人,怕是没时间照看他,您看等圆圆出院的时候,我把他接到池家去养伤如何?等把他养的活蹦乱跳了,再把他给你送回去。”
“不用不用!”姚婉连声拒绝,“顾家的孩子去您那养伤叫什么事儿?要叫家里老爷子知道了,一准儿得说我们不懂礼数。池太太放心,就算我家老顾和我顾不上他,家里还有保姆呢不是?”
傅曼丽轻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孩子到底是顾家的,她就是再心疼也不好越过人家的父母去,就琢磨着尽量叫顾渊在医院里多住几天:“保姆到底不如亲人精心,我也是心疼圆圆。”
姚婉总算舍得把目光给顾渊了,袅袅娜娜地走到病床边,撸猫似的撸了一把顾渊的头顶:“池太太心疼他,我也心疼呢!”
顾渊:“……”就恨身“残”体弱,没能躲开姚婉那一爪子。
被浓郁的玫瑰花香味呛得鼻子发痒,顾渊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喷嚏,疼出了一身冷汗。
姚婉正眼都没给脸色苍白的顾渊,对着傅曼丽又抹了两滴眼泪:“您也知道,圆圆那可是我们家老顾的命根子,他这是还不知道圆圆伤成了这样,这要是知道了……唉……”
就得亏傅曼丽好涵养。
又知道顾铎嫌前妻生的儿子跟他不亲,有意培养顾思明,傅曼丽不想调查凶手的事儿横生枝节,这才忍着没把顾思明牵扯进来,只是不咸不淡地道:“顾二先生要是心里难受,就叫他去找正清说。”
姚婉立时眼泪一收,眉开眼笑:“有池先生开解,那敢情好!”
顾渊:“……”
顾渊不是那个傻白作的小草包,这一番言语机锋他是听得明明白白——姚婉这是借着他受伤这事儿趁机跟池家要好处呢!
傅曼丽敢给,姚婉也真敢接着,就不怕崩掉了门牙。
顾渊偏过头,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无声地冷笑一声:“干妈,天都要黑了,你跟阳阳先回去吧。”他不想在傅曼丽面前崩人设,至少得循序渐进的来。
傅曼丽看着顾渊的后脑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急。”她不放心。
顾渊转过头,看着傅曼丽笑:“您守了我一天了,万一把您累坏了我也心疼。再说我妈在这儿呢,您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就是她在这儿才更不放心。
傅曼丽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等你挂完水干妈再走。”
“池太太,这有我呢,我看着圆圆挂水就行了……”
姚婉急着朝顾铎邀功,也想赶紧把话跟顾渊交代清楚好去参加晚宴,就跟着顾渊一起劝,“您要是不放心,明儿再来看圆圆就是。”
姚婉这么说了,傅曼丽也不好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