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止希:“这位大娘,你自己去忙吧。我们三个想在这儿安静坐一会儿,让这位小妹妹陪我们就行了。”
老婆子狠瞪大花一眼,“伺候好贵人们,不然仔细你的皮。”
老婆子走后,叶止希从怀中掏出个包起来的手帕,里面包裹着数十块点心。
四公主凝眉回想,“止希,这,这不是刚刚席上的……”
“没错,我刚尝到了块合胃口的糕点,就出了那档子事儿,我怕东西撞翻吃不到了,第一时间包起来揣在怀里。”叶止希一挑眉,自夸道:“怎么样,我反应快吧。”
四公主唇角抽搐,“那时候,你还能想着吃呐。”
太子也噗一声笑出来,无奈摇头。这般女子,确实平生未见。
叶止希捻起一块放在口中,“你们俩不吃点吗?”
兄妹俩齐齐摇头。
叶止希招呼着大花上前,大花站在叶止希身边紧张得摆弄手指。
“拿一块儿。”
大花摇了摇头。
叶止希干脆自己拿一块儿喂到她嘴边。
“你多大了?”
“我……”
大花刚张嘴回答,叶止希就把糕点塞进了她的口中,糕点在口中融化,浓烈的桂花香甜的气味在口中蔓延开,还有里面没融化的,有丝丝落落的口感,像是无数条比发丝还细的面丝。用力一咬内里爆出浆果的内馅。
叶止希笑看着她,“好不好吃。”
大花瞪圆了眼睛,猛地点头。天上仙人的鲜果,也就这般味道了吧。
叶止希另一只手捧起手帕,“再拿一块尝尝。”
大花朝屋里看了一眼,拿了一块小心捧着,却没吃下去。
“你怎么不吃啊。”四公主疑惑道。
“我刚刚已经吃了一块了,这块想留给我娘尝尝。”
叶止希把点心合上,塞到大花手中。
“问你几个问题,诚实回答,这一包都给你。”
见她意动,叶止希开口询问,“你和你娘绣花能卖多少钱啊?”
“大花样十六文,小的八文。我娘绣的快,爹说一个月下来比他挣得都多呢。”
“你爹他做什么的?”
“农忙时种地,不忙就去城里找活干,不过不是总能找到,要每日起早去守着。”
“家里的地,你爷爷照看着?我怎么听你奶奶说你娘要种地啊?”
“爷爷种的是外面的地,娘种的是自己菜园子的地。”
太子听到这儿也出声询问,“怎么你娘赚的多,还要被呼来喝去,杂活也要她去做?”
太子这话问得大花一歪头,像是没听懂。
叶止希开口解释,“普通人家,家家如此,女子一但嫁人,便是夫家的所有物。你买牛耕地,会让牛在一旁歇着,自己身上套绳子替它去耕地吗?”
“人怎么能跟牛相比。”太子反驳。
叶止希嗤笑一声,讽刺地说:“确实不能相比,在这些人眼里,牛是金贵物,全家卖了都赔不起,要好生伺弄。人就不一样了,便宜得很,娶过来什么都能干,半点不用费心思。娘家强势的还能好过些,没有娘家的,那不是随便磋磨。”
太子想反驳说这样不对,所谓君子自然是该挑起责任,养着妻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大花听不懂这二人的话,叶止希摸了摸她的头,“我见你娘亲屋里,好多精美的绣样,都是你娘自己画的?”
大花说到娘亲时,抑制不住的骄傲,猛点头,“对,娘说她最喜欢画绣样,绣花了,娘说当年她娘亲说她画技特别好,绣技也好,天生就该做这个。”
叶止希虽然对绣花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可将军府见的多了,这春秀确实绣的栩栩如生,跟府中养的绣娘差不太许多。画技更是了得。
“可惜了。”
“可惜什么?”四公主问。
叶止希没回答她,而是对着大花说:“去后院问问你娘,我们想看看她的绣样,能不能拿出来。”
等大花拿过来画样,叶止希给他们二人看,他们才明白什么可惜了。
之前四公主只顾着快些换好衣服,没留意周围,现在一看,春秀这画工,画得花鸟像是活过来一般。
太子展开画仔细端详,“确实可惜了。没想到民间有这般人才。”
据叶止希观察,这个时代是没有素描这种画法的,这位春秀,已经有点素描的雏形了。现在普遍流行的写意派,主要表达意境,工笔画也一般,只能约莫着看得出好像是那个人,春秀的画风与他们有明显风格差别。
叶止希对着太子问:“若春秀是男子会如何。”
若春秀为男子,太子思索着宫中还曾招募过民间画师。若是男子,她这般巧计,先不说能不能称官,拜她为师的少不了。也必定有些声望,前不久他还见过一位画师,在民间颇负盛名,画得确实精巧,可和这妇人一比,多少差了点什么。
若叶止希听得到太子的心声一定会告诉他,缺的是骨骼结构,现在的画家,哪怕是工笔画,画得都是一个平面,春秀画出了立体的结构。这是现代人都懂的素描原理,毕竟在现代化妆都讲究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