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原本抱臂观战取乐的官兵们没想到变故突起,一边大喊:“有匪徒杀人啦……”一边迅速派人向上官请示剿匪。
沈肇:“……”
朱实:“……”
两人皆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天子门生朝廷命官,谁料还有被称为“匪徒”的一天。
城内官兵开始集结,流民已经四散奔逃,向黑夜更深的地方流窜而去,几人也有不同程度的轻伤,沈肇当即立断招呼众人:“撤!”
身后官兵眼见得几人要逃,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却因夜色太深援军未至而踌躇不前,错失良机。
众人一气奔出数里,听得水声便知临河,骑马再行片刻,在河边下马歇息,拾柴点火。幸得陆微出门行走的习惯,随身带着上好的金创药粉,可解燃眉之急。
护卫们互相清理包扎伤口,沈肇未曾受伤,反是朱实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虽不深,但他忍了一路也疼得够呛,下马之后便哼哼唧唧,叫个不住:“疼死了……”
待得陆微见到伤口,发现长约一掌深约合她一个指节,对这位公子哥儿佩服之极:“朱大人,您这么怕疼,方才为何还非要跟我们冲过去救人?”
朱合别别扭扭不肯说,但陆微一把药粉洒下去,他伤口处如同涂了一层辣椒面儿,疼得差点失去理智,眼珠子都要暴出来,心里话脱口而出:“你们都冲出去救人,我若不去,岂非大失面子?”
陆微“噗”的一声笑出来,只觉得朱大人虽然一路派头十足,爱面子胜于爱自己的性命,但肯冲出去救流民也算是年轻热血,在他惊觉失言恼怒的瞪视之下,她口不应心的安慰:“朱大人真爱开玩笑,分明不耻于梁有道滥杀无辜的不义之举,却来哄我,当真是高风亮节!”
沈肇:“……”
她这是……在哄朱实开心?
疼痛是暂时的,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疼麻了还是药效上来了,只觉得伤口处热热的,反而有点发木。朱实侧过头,感受到少女低头替他包扎伤口,气息指过他胳膊上的皮肤,反而不似往日急吼吼要挖墙角的样子,矜持的点头:“我等为官,便要为天下黎明百姓谋福祉,你知道本官是开玩笑便好。”
沈肇深恨自己未曾受伤,不惜拆台:“朱大人方才疼的鬼哭狼嚎,难道也是开玩笑?”
朱实:“……”
姓沈的自从进入大理寺,数年如一日的惹人生厌。
待得天色拂晓,几人回营地与胡常存会合。
胡常存等了半夜,生怕他们有所闪失,待得见到众人安全归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
厨娘埋锅造饭,众人换下带血的衣裳烧毁掩埋,侍卫们去休息,沈朱胡三人重新商议对策,外加一个旁听的陆微。
自陆微在宁城外出手杀人,又替朱实包扎了伤口,还替他解围,朱大人对她的态度陡然转变,不似过去般视她如可赠送可买卖的小玩意儿,竟还带了几分敬重,体贴道:“微儿姑娘也累了一夜,不如先去歇着?”
陆微站在沈肇身后,婉拒了他的好意:“多谢朱大人,我家大人未曾休息,做丫环的怎好提前去歇息?”实则想听听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朱实感叹:“微儿姑娘不知,沈少卿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是辛苦你了。”
沈肇恨不得找根线缝上这货的嘴巴,只能板着一张冷脸道:“朱大人再扯不相干的事,就不必再商议了,大家各自散伙算了。”
“大人息怒。”胡常存连忙出来和稀泥:“朱大人说说怎么办吧?”
经过昨晚一事,众人心中对梁有道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在宁州城盘上行事,更不敢轻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