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是他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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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清来的太早,她在走廊上坐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宣传活动正式开始。早先在楼上遇到的那位中年男人是他们队的指导员,上台以后,他开始了长达十五分钟的个人演讲。
这让她想起以前她去实习的日子,她在听院长讲话的时候打了瞌睡,回头就被老师骂了一顿。
她觉得有趣,原来单位领导在演讲的时候,都是话唠子。
对于这些长篇大论,她一向是没有什么耐心的,就在他的脑子里冒出要不要拿绘本速写时,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人喊她“小宋妹妹。”
整个消防队,也就只有贺池口中那位小周同志会这么叫她。
她转头去看,果然瞧见周时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也和那些消防员一样,在她没回应的时候站的远远的,避免对她造成什么刺激。
她挪开椅子,身子站直了一些,手指有些紧张的扣在一起:“你好,周先生。”
这段时间她接触了很多人,包子店的卷发老板娘,沙县小吃的胖老板,还有尹秋月。不过对于这位夸奖她是长发公主的周先生,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他独处过。
她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周时熠看她的时候,不像在看长发公主。
“贺队长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说指导员讲话时间太长,怕你无聊。”
宋如清有点受宠若惊,她双手接过去,鞠了一躬:“谢谢。”
“不客气。”
周时熠完成任务,心里刚松了口气,正准备下楼,忽然又听到宋如清说:“也谢谢你那句夸赞的话。”
一脸懵逼的周时熠眨巴着眼睛,想起以前不小心叫过她“贞可爱妹妹”顿时心虚的跟个什么似的,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说:“不客气,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大合唱。”
眼看着对方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宋如清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直觉没有错,周时熠对她确实有很明显的距离感。
就像是以前在学校里,当她被医院下达抑郁症和自杀风险书之后,有些同学们对她就有了很明显的芥蒂。她知道他们也许不是讨厌她,但就是不怎么愿意和她走的太近。
那是一种害怕又紧张的距离感。
没有人想和一个随时会自杀的人当朋友,更何况她在网络上的风评还不好,各种照片早就已经传到大家的电脑里了。
想到这些,宋如清咬着自己的唇角,用手揉了一下飞速红起来的眼眶,她想要好好看一场活动的心情被一些过去的回忆取代,心情再一次变得糟糕起来。
她忽然又很想回到那个小屋子里,只有一个人静静呆着,才能把她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抑郁情绪压制下去。
就在她准备拎着零食回去时,身后的小操场上忽然飘来一阵吉他弹奏音。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到贺池穿着制服坐在正中央弹吉他,因为他的椅子朝她这个方向,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模样。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将头往栏杆里面探了一些。操场上,贺池抱着吉他坐在正中间,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他一边弹,一边用磁性暗哑的嗓音清唱道: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被夺走什么
歌曲叫《平凡之路》,有段时间宋如清去的那个超市会循环播放,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除了原唱者之外的另一个版本,贺池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听着听着,就好像能唤起心里那股子努力向前走的欲望。
她的手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打起拍子,直到一曲终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忽然抬起头,往她这边落了个深远的目光。
在这样长的对角线距离上,那人像是早就知道她在看他,所以那个目光也就自然而然和她的对上。
那黑色深沉的眸子,被阳光染上清澈的水光,唇角一勾,看起来好像是在对她笑。
像是被那个目光锁住,宋如清打着节拍的手愣在半空,脸颊也随着夏天的闷躁变得滚烫起来。
直到贺池起身朝台下鞠躬,抱着吉他离开,她才想着要把自己不知道何时探出去的脑袋缩回来,后来耳朵蹭到冰冷的栏杆,她才后知后觉……
好像,把脑袋卡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