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朗朗,白云荡荡。
玄虚浩渺,是为飘瑶。
七峰十九山,沿途美不胜收。
勃尔江自南山涌来,雄赳赳气昂昂,横跨神域,百川归海。
仙宫最高峰,与飘瑶同名。远远望去,便仿若一盏仙瓶斜斜地嵌入神域的汪洋大地上。
此地险势天成,鸿蒙汤汤,传闻初代飘瑶于此飞升,引九色天劫,掌断仙山,到勃尔江滔滔不绝,自此沟通万里大江,一路而下直抵北海。
由是以来,百花谷与主峰之间,便形成一道凡人不可逾越的天堑。
哗啦啦的涌流声终年不断,造就勃尔江两岸奇观。
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其上接天莲叶无穷碧,其上映日荷花别样红。
飘瑶仙宫地处极北之岛,大雾便永远在仙宫难以散去。
此日虽入盛夏,但行于山路之间,宋承睿仍然会被裹挟霜雪的寒风冻得战栗连连。
天边的红日无比耀眼,将滚烫的光辉洒满云间。
厚厚的冰层之下,深深地埋着火山,便是七峰中第二峰——冰火两仪山。
生机勃勃的死地!
如此奇异的景观,如此神奇的自然。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寻!
一路走来,看尽仙宫百态,宋承睿便感到十分自豪。
无他,这正是网友们口中那个垃圾设计师的功劳。
从立绘到建模,从编码到补帧,全是他一手操办。
人世间的设计师,恐怕无人能有此疯狂。
也正是这一份疯狂,才造就这一日辉煌。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宋承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扑街,相反,他认为自己是剑来之才。
否则,也不会连管事房发放月钱的日子,都被定为:上青天!
每个月初五,童子上天。
通俗来说,今天发工资。
原本,他不打算来。
毕竟,五百两银钱对一个没有人生追求的凡夫俗子来说,足以相当潇洒地度过余生。
通俗来说,便是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但宋承睿转念一想。
不对不对!三个月的地不能白耕,三个月的花也不能白种。
尽管本就抱着取悦飘瑶的初衷,但一是一,二是二。干活了就不能不给钱!
况且......
宋承睿立于管事房所在的之余山天门前,蓦然回首,便见百花谷间遍地花开,这倒也算是尽了花农的责任。
美化环境嘛,有此点缀,便见仙山妩媚。
此刻日上三竿,往来之间,路人众多。
从穿着和气质上看,这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便完美符合自诸峰而来的婢女杂役们。
心念一动,宋承睿便跨进天门。
远处,自有一处古色古香的阁楼浮现。
高匾金额,凤书管事房三个大字。
还未踏过门槛,耳畔便传来一阵哀嚎。
抬头一看,却是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得倒飞了出来,随后在高过胸膛的黄花梨木台下跌了个七荤八素。
一个梳着油头的账房先生随即从内堂信步走来。
宋承睿心中一动,登时便想起了这位账房先生的大名。
崔世原。
倒不是因为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宋承睿当初在建模时,不小心往他头上倒了桶猪油。
所以便有了“油头账房崔世原”的由来。
印象深刻,倒也不足为奇。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轰出去。”
崔世原瓮声瓮气地招呼了两个相貌粗犷的小厮。
于是,那个被摔在地上的小小少年,立刻便成为了前厅的焦点。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少年抹了抹嘴角溢出的热血,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好游戏!这全息影像贞德牛劈,沉浸式体验,代入感极强,我竟然感觉真的被人揍了一顿。”
言罢,他还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一摊血迹。
殊不知,自己早已被周围充满鄙夷的眼神所包围。
“切!原来是个小萌新啊。”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这种打戏我一个月能见到八回。”
许多同为玩家的杂役,便一哄而散,自觉地在内堂外排起了长队,等待账房先生处理完眼前的小萌新,再给他们结算上个月挣的几块灵石。
对于少年的疯言疯语,崔世原只是愣了一许,脑海里便很快记住了几个关键词,当下压住心头的疑惑,暗暗盘算趁晚间时候找长老问问。
于是,又催促起身旁的两个壮汉。
少年愤怒地看着这一切,眉头渐渐暴起青筋,两个锭子捏得邦邦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你拖我工资,明日我便屠了你账房!”
宋承睿倚在柜台之上,看得此情此景,心中登时领会。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付出水面了。
据崔世原这种贪财吝啬的性格来说,寻常时间,便十分喜欢欺压身份低微的杂役,尤其是那种刚刚入门几个月的小孩儿。
如此作为,倒也不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癖好。
只是......假借账房之便,从中取利,轻则克扣一块半块灵石,重则随便找个理由侵占他人劳动所得。
仙界之中,历来如此,弱肉强食,强者可以蔑视法度,弱者只能夹缝求生。
没有充钱的底层玩家,要么选择同流合污,配合账房检举他人,要么选择忍辱负重,静待报仇时机。
宋承睿看着那个即将被两名壮汉架出去的愣头青。
便暗自叹了口气。
谁让这孩子是萌新呢,萌新入坑,他作为一名合格的设计师,怎么着也应该帮扶着点吧。
要不然,这一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整出来了,崔世原不得直接将他逐出山门?或者心狠一点,带到僻静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要知道,一个账号,三年才有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