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要好好想想,如何赏臣妾了!” 沈明娇娇俏地挑眉看他,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对外唤道:“桂初!”
“奴婢在。”
“快给皇上说说,本宫让你差的事如何了?” 她不遮不掩地将人唤来,又揽住他的手笔,跃跃欲试道:“臣妾也未听回报呢!”
“主子吩咐奴婢去查慧妃娘娘与萧承徽这些日子的往来…” 桂初抬眼,揣摩着皇上的神情。复又规规矩矩回禀道:“萧承徽日日到太皇太后宫中请安,慧妃娘娘忙着照料二公主,无甚特别。只是…二公主落水的前些日子,慧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曾出宫到萧家票号,换了数张面额颇大的银票。”
沈明娇此前说的话并非作假,她的确未曾听过桂初的回禀。如今乍然听到这事,也是一怔。“皇上您看,臣妾的人厉害吧!” 面上不露分毫,状似心无城府地先讨起赏来。
“不错!” 查了多半日,她就只差人查出这些来…尉迟暄不忍美人儿失望,点头违心赞道。
“诶?你是如何查到的?” 沈明娇一惊一乍地,问桂初道:“做的极好,皇上和本宫都有赏。”
“奴婢…在宫中日久,相熟之人颇多,替主子打探消息自是不难的。”
“皇上,内务府的人来了。” 桂初话音刚落,宋诚适时进来岔开了沈明娇的追问。
“秋节将至,朕叫内务府送来些秋菊给你赏玩。”
“臣妾谢皇上美意。” 沈明娇明眸善睐,顾盼生姿,顿了顿,又道:“只是…秋菊冷肃,庄严有余,情致不足。臣妾还是更爱牡丹,花团锦簇,妍媚生姿,让人看了欢喜!”
“依你!” 尉迟暄最喜看她这般直爽明朗,着意纵着。吩咐宋诚道:“去花房挑些牡丹来,送到永和宫温室里养着。”
秋菊有佳色,金风飘素蕊。仁寿宫,院中名目繁多的秋菊花簇锦攒、齐放争妍。
“前几年宫中一直在办白事,倒是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百花争艳的热闹了。” 太皇太后心悦意舒地看着满院子缤纷,与郑姑姑闲话道。
“皇上最是仁孝,特吩咐了内务府挑枝叶品格都齐整的秋菊,送来给主子赏玩。” 郑姑姑素来不是个多嘴多舌的,眼见太皇太后开心,才柔声笑语道。
郑姑姑本是萧国公府的家生奴婢,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数十年,极受倚重。
“息兰,哀家知道你的意思。皇上登基后,你便一直劝哀家放手,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她,神色之间几分无奈优柔。“子孙不争气,怪不得旁人。若只是一个萧歧,舍了便舍了。萧家当年避难回了江南,如今皇帝再查下去怕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到那时候就是退无可退…”
“唉…” 转眼便是三十多年过去,郑姑姑再想起旧事,仍觉刀剑风霜扑面而来,心惊不已。“皇上虽然强势,可到底还是顾及着主子的。”
“若皇帝让哀家安心,哀家自然也会让步,照旧扶持着他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太皇太后冷淡轻笑一声,疾言倨色道:“早知养虎为患至此,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选了他做太…”
“主子慎言!” 郑姑姑闻言顾不得规矩,将太皇太后的话打断。“江南事平,皇上重赏了萧家,又晋位萧承徽为贤妃,都是为了您开心呢!”
“他是哀家教出来的孩子…还是太嫩了…” 言及此处,太皇太后眼中冷意顿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皇帝这是借着科举的事磨刀呢!”
“磨刀?” 郑姑姑浸淫宫里的明争暗斗一生,敏锐非常。“主子是说,皇上想重翻旧案?”
“依皇帝那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倒不见得知道了当年的事…不过是急着制衡权臣。” 太皇太后素手把玩着着枝头的翠菊,饶有兴致道: “借秋闱的事来试探永靖侯府的忠心,又想方设法打着哀家的名义,将懿妃弄进宫里来。”
“可要出手,冷了皇上对懿妃的心思?”
“萧家在沈家人手里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太皇太后倒是反过来安抚似的拍了拍郑姑姑的手,游刃有余道: “不急,人已在路上了。”
“主子,可要将窗沿下的牡丹撤了?一水儿都摆上秋菊?” 洒扫庭院的小太监上前问道。
“牡丹,美则美矣,只叹花期尚短…” 太皇太后首肯,含笑看着宫人将窗下廊前的牡丹撤下,由纷红骇绿的秋菊取而代之。素手微微用力,掐下得正好的一朵,意有所指,轻语慢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