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见恨晚,引为知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间里红烛高烧,气氛逐渐暧昧起来,一切水到渠成。
二人私定终身,春风一度。
此后数日,二人足不出户,吟诗作画,风花雪月。
好事不长久。
查慎的盘缠终究还是用光了,玉蝉似乎发现他有难言之隐,追问之下,查慎只好如实相告。
玉蝉非寻常女子,当即决定助他成就功名。
一切都如才子佳人的故事一般,二人许下山盟海誓。
带着玉蝉资助的盘缠和殷切的期望,二人挥泪作别。
查慎再次启程。
起初他还挂念着玉蝉,发誓要学有所成,博得功名后取回佳人。
可是再见识更繁华的地方后,他就在声色犬马中流连忘返了,曾经许下的诺言早已被抛诸脑后。
玉蝉在与他作别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得离开玉音楼在城外栖身,静候良人。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错误终身,所托非人,在苦苦等待中逐渐绝了希望,加上意外流产,失去了腹中胎儿,从此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没几年便香消玉殒,让人好生唏嘘。
查慎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凭借着一副大好皮囊和惊人才学,在各地都如鱼得水。
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在他的甜言蜜语攻势之下,不知道沦陷了少怀春少女。
他风流成性,处处留情,来去潇洒,可苦了这些被他坑害的无辜女子。
有人忧思成疾,有人羞愤自杀,有人落发为尼,有人亲友反目……
而他所留下的种,也有不少因为孩子母亲情绪忧郁,生下来身体虚弱早夭的。
属实是遗害无穷。
等到三十岁回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厌倦那种放浪的生活。
他在老家娶妻生子,平凡度日,倒也安分起来,只是从未想起过他流落在外的红颜知己,更没有寻找子嗣的打算。
更令人气愤的是,酒后与友人高谈阔论,春秋笔法把他的风流韵事作为谈资,向众人炫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查慎三十五岁的时候,身体开始虚弱起来。
经常觉得身体无力,四肢算软,整个人精神萎靡,病殃殃的。
不但食欲大减,吃什么都会反胃,恶心干呕,还害上了眼疾,眼里老觉得充盈着异物,有胀痛之感,更是不论天气,日日流泪,像是在忏悔从前的罪孽。
他可没有什么负罪感,只是无能为力,只能任其自然。
查慎这些年没少寻医问药,可非但毫无作用,反而肚子也出了毛病。
每隔十个月,腹部便会产生剧痛,往往持续数两三个时辰,搅闹得他生不如死。
四十岁这年,十月的一个早晨。
妻子像往常一样叫查慎起床用饭,却不见回应。
推开门,屋里的景象让她惊恐万分。
一声尖叫响彻四方,打破了周围的寂静,随即就昏死过去。
邻里和家人都被惊动了。
围在房门口的众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面无血色。
凌乱的床榻上查慎捂着腹部,圆睁着的双眼已成鱼白色,眼球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窝里脱离,而且还在向外流着泪水,已经打湿了被子,还积了几滩。
整个人测躺着,身体以极其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露出的腹部肿得像个球。
由于死状太过骇然,很快有人报了官。
县令带着衙役和仵作到达现场的时候,饶是他们久经阵仗,也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仵作走上前去,蹲了下来,查验半晌,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得出来一个惊人的结论:“大人,这是羊水。”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话音刚落,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
已经惨死多时的查慎肚子像是承受不住一般,众目睽睽之下破开一个大口子。
里面赫然有个碎块拼起来的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