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只见蔺重阳屈膝跪地，一叩收养教导之恩，二叩义孝难两全，三叩游子远去不复归。

站起身的人径自向外走去，没有回头，殿中之人无声落泪，终究，还是没有出言把人叫回来，任凭自己心中再如何不舍得，蔺天刑都不会劝蔺重阳说让他放弃。

自十岳峰顶离开，蔺重阳并未前往其他所在，而是走向德风古道之外，道路的尽头，已经有人在等他。

“我来陪夫君走完最后这段路。”

霁无瑕的话语很简单，也很坚定，这是久远之前两人的约定。

蔺重阳的回答更加简洁：“好。”

仅此一字，足矣。

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风中似有隐约回响。

“还需要多久？”

“三日。”

…………

三日后，苦境上空，再现天星尽摇之景，包括太阴太阳在内的周天星辰尽皆偏离轨道，离开了它们原本所处的位置。

雪晴坊内，两道身影目睹这一切。

“天时已至，诸界将重归于一。”蔺重阳的投影正在变淡。

他看到九龙翱翔于天，看到诸王镇压四元。

最终，他收回目光。

“此时是否该念上些什么？算了，不念了。”

随着话语落下，投影消散，霁无瑕看着飞散的光芒，做出决定。

源初映照，终末虚形，世有神焉？

亘古宙河生灵性，奔赴长途至真寰。

凿混者古，启行苦祖，人修谓仙？

来时曾见多璀璨，也期未遇辉永煌。

感，万物别有可爱；叹，万物必历兴衰。

嗡——

有颤鸣声响起，冥冥中似有什么存在苏醒，仅是泄露出来的一点气息，传至无远弗届，让宇内宇外无数人惊悚。

无可形容的力量能颠覆古史，让整个时代化作混沌，摧毁世界一切，让诸界成墟。

这样的力量仅出现了一瞬。

之后——

轰！

苦境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在同一时刻有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沉寂的元气开始复苏，所有修行者皆感应到了天地的变化。

宇外，只见龙蛇之形盘踞于虚空中。

其之形体大无可量，左手托着一座境界，随着祂心念一动，其中大陆骤起变化。

藏青云地，北越天海，极封灵地，磐隐神宫。

四根勾连天地的撑天之柱，在同一时间化作无量元气向外扩散，时空屏障被解除，扎根在神州中心的建木在不断生长。

尘界九龙，混沌五元，皆按照规划到位。

它们与这片天地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原本在蔺重阳身上的空元，也被剥离，祂将自己的一切留给苦境，留给天下苍生。

天地元气重新变得活跃，天地万道在涌动，苦境中所有生命都注意到天地发生的变化，坐镇各方的修行者更是在第一时间，协助梳理元气，但是在那如浪潮一般的天地元气面前，他们太过渺小。

某一刻，当止战之印被阖上，整个苦境的时间都因此而停止。

苦境之外的境界开始移动，逐渐向其归拢。

诸界归一势不可挡，神柱虽然被斩断，但建木的存在代替神柱承担起撑天的职责，它让某些存在难以越过境界之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