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睦坚定的表情一僵。
他慢慢瞪圆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景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住咬着下唇,露出一抹伤心委屈的表情。
“景融哥哥,你怎么能忘了我啊,上次宴会你还跟我说过话呢。”
曲睦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景融的胳膊。
景融敏锐往后一仰,避开他的手,皱眉看着眼前自来熟的人。
宴会,说话。
倏地,景融脑中闪过上次宴会的画面,也想起了唯一这么叫他的人。
他脸色微变,抬眼看向对方:“是你。”
曲家的私生子,虐待曲玉的帮凶。
想到这,他心底便升起一股难言的厌恶和反感,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曲睦却很高兴,他就说嘛,景融怎么可能忘了他,只不过是男人欲擒故纵的小伎俩罢了。
他笑得愈发明媚灿烂。
“景融哥哥,我最后一个压轴出场哦,等结束之后你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吗?”曲睦在景融旁边坐下,不断往后者身上靠。
景融眉头拧得更深,厌烦几乎要掩不住。
他站起身来,正要冷漠拒绝,却听见另一道声音:“哥哥?”
对方语气迟疑,还有点讶异。
景融回头,果然看见曲玉站在不远处,只不过对方看了眼他,又把目光放在曲睦身上,咬了咬唇。
没来由,景融觉察到曲玉心情变得不太好,他抬脚想走过去解释,胳膊却被人忽然拽住。
“叫谁哥哥呢,曲玉你要不要脸,怎么到处认哥哥。”曲睦语气难掩嫌恶,傲慢地瞪着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对曲玉的印象一直很糟,他妈说过,如果不是曲玉他妈横插一脚,他爸妈就不会分开那么多年,他也不至于被人喊私生子,从出生就住在小房子里。
如果没有曲玉和他那个讨厌的妈,自己应该从小便住在大别墅里,起居有佣人照顾,上学有豪车接送。
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全都怪曲玉母子。
曲睦往景融胳膊上靠了靠,表情更加不屑傲慢:“这是我的景融哥哥,你高攀不起的。”
曲玉沉默地望着景融,没有说话。
景融心下一慌,猛地挣开曲睦的手,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他急于撇清关系,力度没控制好,曲睦被他一甩,直接跌坐下去,手心被小石头尖划破了一道浅浅的痕。
曲睦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慌乱,他顾不得手心的疼痛,抬头看向前面的景融,余光掠过曲玉时,被对方眸底的暗色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颈,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曲玉冷冷瞥了一眼对方,望向景融时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他往前走几步,拉起景融的手,十指相扣,笑吟吟凝视着对方:“我当然相信哥哥啦,只不过曲睦小时候跟着阿姨在外面生活,难免沾染上不正的习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没改正过来,有些诧异罢了。”
他说话的语气温和轻缓,使得骂人的话都变得没那么明显尖锐。
曲睦听的脸色一沉。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提起小时候在外面生活的那段日子,曲玉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顽劣不堪,学了很多坏毛病。
他恶狠狠瞪着曲玉,却听见对方又说:“哥哥,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抱抱我。”
曲睦眼中闪过恶毒的嘲讽。
笑话,谁不知道景融性子冷淡,他刚才拉人家胳膊都被甩开了,曲玉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想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下抱他。
因为刚才的动静,周围不少人悄悄看向他们这边,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静静看着热闹。
曲睦心平气和理了理衣服,心里对曲玉难得升起一点怜悯同情。
而站在曲玉面前的景融却只是稍微抿了抿嘴唇,然后拢了拢前者的手指,熟练张开胳膊抱住曲玉。
他对少年的撒娇一向无法拒绝。
低声讨论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更多人看向他们这边。
不过景融不在意这些,他本就是独来独往的人,时时刻刻和别人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却格外护短。
虽然少年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很高兴,尤其那个私生子还大言不惭说了一些令人无语的话。
想到曲玉曾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每天都要忍受这样奇葩的家人,听着如此难堪羞辱的话语,他便愈发心疼对方。
于是,这个拥抱变得更加紧密亲昵,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似是觉察到他的想法,曲玉胳膊也收紧了一些。
景融脸颊贴向对方的侧颈,在曲玉耳畔低声轻柔地说:“是你一个人的哥哥。”
曲玉身体一颤,闷声闷气地说:“那今晚哥哥陪我喝点酒好不好。”
像是能猜到景融会皱眉头说拒绝的话,他继续补充,“不会喝很多,只是一点点。”
说完还撒娇似的蹭了蹭景融的脸。
景融无奈轻声嗯了一下。
有工作人员过来喊曲玉去后台准备,音乐节决赛快要开始,曲玉才依依不舍松开胳膊。
“那哥哥,我先去准备了。”曲玉朝景融眨了眨眼睛,说。
景融想起给他准备了矿泉水,说了句等一下,转身折回去拎起哇哈哈。
“润润嗓,”他顿了顿,“我很期待你的舞台。”
曲玉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接过他的水:“一定不辱所望。”
少年离开的背影挺拔颀长,如漂亮笔直的小白杨,透着股校园青春的朝气活力,很是吸人目光。
景融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收回视线,余光瞥到旁边空空如也的草坪,唇线抿直,显出几分捉摸不透。
而另一旁,曲睦站在墙角,盯着景融看了又看,心中对曲玉的厌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