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储苏御还真没法跟它直说。

他的脱口而出有很大的部分是因为猜测，另外的小部分才是他事实看到的。

根据小飞的同他说过的话，鬼怪与人类两方阵营的人数相等，刚开始他们认为的单个阵营数量是二十三，人类阵营中老玩家八人，新玩家十五人。那对应鬼怪阵营是新鬼怪八人，老鬼怪十五人。

但事实上数量不对，不对的是鬼怪那边。

鬼怪的数量已经完全超过人类的数量。他方才在雾气中数了数，来拦截他的鬼中有玩家也有npc鬼魂，虽然鬼多眼杂但npc鬼魂很好辨认，它们被小猫干掉后会化当场化雾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玩家鬼怪不会，它们虽然也会消失，但会留下一样东西。

游戏世界中的玩家身份卡。

储苏御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沓身份卡，不期然全都变成了黑色。

他当着鬼怪奶奶的面，跟洗牌一样手指放在最上面，“唰哗哗”一秒不到，手指刮过了每张卡片的边缘，他的一双眼睛也将这所有的卡牌上的信息都记了下来。

“这都是鬼怪的身份卡，一共二十三张，”他从另一边取出一沓身份卡，“这些是人类玩家们的，被鬼怪杀死的玩家已经有二十人。”

“我知道的还没有被鬼怪杀死的人类有我，还有我认识的那对兄弟。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小飞说新手村有保护机制，当死亡玩家数量超过一半会被强制通关。可是我到现在都还在这里，可能是死亡的玩家数量不够，或者是还没有任何玩家通关。后者应该不是，我手上这些卡上所有的任务都全都是注销状态……”

储苏御说到最后停了下来。

他好像抓住了一丝线头。

鬼怪披着人皮笑了，它看出来此时此刻储苏御他明白了什么。

“注销可不是完成。别想着以为这个就是通关。你才刚来这个游戏还有的学。”

鬼奶奶说的话储苏御听明白了，他皱着眉头，手握着两沓身份卡沉默不语。

两个条件只要满足一条即可。

他记忆力也不错，他记得现在身上所有的身份卡上的任务都是已注销，没有一个是完成的。

这个要求没有满足。

那有没有可能是死亡的数量还没有到一半？

如果是的话。

“那不止有鬼转化成了人类，也有人类转化成了鬼？所以总玩家数是不止四十多？”

储苏御的眉头一皱，觉得不太简单。

他不太喜欢动脑子的事情，这游戏里的破规则太多了，让他觉得烦燥。

他脚边的咪仔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贴心地靠在他的脚边用自己暖暖的小身子安慰他。

鬼奶奶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你以为总数是四十多，这么说的话从新一轮玩家数量上来说也不错。新轮玩家只有我一人转化成了鬼怪，因为鬼怪身份对我会比较方便。”

储苏御听到它口中的“新轮玩家”这词心中一跳。

“玩家加上我和那对兄弟，一共是二十三人，但现在鬼怪身份卡也二十三张。可是你的身份卡还在你的身上，所以多了一个玩家的位置，初始数量对不上。”

“所以我猜测可能你的身上有两张，一张人类玩家，一张鬼怪玩家。而原来双方的数量应该都在二十四个。你杀了一个鬼怪换了他的身份，人类少了一人，剩下二十三，鬼怪死了一个但你顶了上去，数量还是不变的。”

鬼奶奶眯起眼睛，“就这？”

储苏御摇摇头，“不止”，他抬起头望着奶奶那双浓黑的眼睛，认真地说，“还有我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你，我的潜意识在告诉我，你就是鬼。我当时很害怕，要不是咪仔陪着我那一天我站在院子外面都不敢进来。”

“小飞是个老玩家，你一开始就去了鬼怪的阵营可能并不知道老玩家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们对新人毫不理睬，并不像被你控制住的小飞，对我有问必答。

也许你控制小飞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我，但我也不想深想下去了。”

“我比较笨，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可能不懂坚持下去就会成功，但我很懂放弃。”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让自己快乐一点不好吗？”

储苏御的脸上又出现了温和的笑容，让等着他长篇大论的奶奶脑门一阵黑线。

算了，这破游戏里来来往往它也见过太多人，储苏御这样的不算少。

它清了清嗓子，告诉储苏御一个消息。

“你通关了。”

储苏御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有系统啊，只有新玩家才没有。不过这系统也比较鸡肋，帮不上太多。”老奶奶转过身背对着储苏御，“通关是这一轮新玩家已经死亡过半了。你快走吧。再过不久你就要离开了。”

储苏御听出了未尽之语。

他轻声问它，“那你呢，我离开后你还是留在这儿吗？”

老奶奶当着他的面换下了人皮，变成了大眼鬼的模样。

“我当然是留下来，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有事情忘了告诉你。”

“其实每个游戏里的老玩家都很多的，不只是你这双眼睛看到的。因为还有上一场留在这儿的玩家。

人类和鬼怪的身份不要随便换，就算是换了最后游戏结束之前也要再换回来。游戏结束如果你的身份代表的阵营失败了，你是要留下来的成为下一场游戏的‘老玩家’。”

它的话让储苏御心中一动。

大眼鬼往外头走去，储苏御跟在它的身边。

小猫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步一摇晃地走在他的身边。

小猫猫走路是随心所欲的，没有任何要让路的概念，在储苏御的脚边小步子歪歪扭扭。

储苏御一时不察，差点踩到胡乱走路的小猫的尾巴上，避免了一出主宠离心的悲剧。

咪仔毫不知情自己的尾巴逃过了一动，依然黏黏糊糊地跟在他的脚边，他必须得非常小心看路才能不踩到小猫的爪子。

大眼鬼的大眼睛不是装饰用的，它自然是清晰地将他们的互动看在了眼里。

“它倒是黏着你。”

储苏御抿着嘴，小声地笑着，“小猫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