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陇邺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来找乌使就可以。”
景佑陵,她那时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再偷偷抬眼看他站在昏黄天幕下的样子。
他生得太过出挑了,哪怕是庶姐的夫婿,在青州相当出类拔萃的公子,也远不及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惊艳。
当年楚月珑只是青州一个不受宠的世家小姐,她不敢生出奢望,只想着远远看着就足够。可是她现在是圣上亲封的玉鸾郡主,身世足以与他相配,她怎么可能甘心。
只要想到景佑陵以后身边站着的人会是谢妧,自己就只能永远看着他远在天边——
明明当年在青州的路上,他对自己虽然寡言,但是处处以自己和母亲为先,怎么看也并不是毫无情意的样子。
就算宫宴上景佑陵曾经拒绝过自己,但是楚月珑相信,定然是因为景家家训甚严,他恪守家训,不敢越线而已。
他心中,定然是有自己的。
婢女接着安慰道:“惠禾公主八成是在诓您呢。就惠禾公主的性子,样样及不上郡主你温柔体贴,景将军怎么着也不至于看上这样的。”
“就惠禾公主,奴婢左看右看,浑身上下也就只有姿色和身份拿得出手,景将军那样的人,也不至于肤浅到这种地步。”
楚月珑听了这句话以后,抬了头,那婢女被惊得往后一步,迟疑道:“奴婢……是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的不错。”楚月珑止住眼泪,“景将军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看上谢妧。他当年尚且对我不理不睬,怎么可能会对谢妧心生悦慕。谢妧向来因为舅舅对我的照拂而心生不满,以前景将军也多次照拂我,她一向都心眼小,这么骗我也实在是正常。”
婢女看楚月珑终于不哭了才暗暗吁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到楚月珑道:“现在就给我去查景将军在哪,这件事情我要亲自问他。”
“谢妧对我说的这些话,我自然没有替她隐瞒的道理。我一定要让景将军知道他要娶的人是怎么样个恬不知耻的模样,居然对我这么不要脸的说他自幼心悦谢妧。我倒是要看看景将军知道以后,是怎么看待她的,只怕是真的成了亲也只会对谢妧心生厌恶。”
“一个得了夫家厌弃的女人,就算她谢妧是公主又如何,留不住男人的心,日后也只会是留守空房。然后,说不定很快就会同她和离了……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阻碍我和景将军了。”
她说着,红了红耳廓,轻声道:“说起来,月珑也有很久没有和景将军说过话了呢。上次送过去的帕子他虽然没有收,但是想来也是因为礼节,等到之后……”
楚月珑用手指贴了贴脸,原本哭过的眼睛红肿,而她现在却显然没有了刚刚那般失落。此刻耳廓染上一层绯红,眼神含羞带怯,显然是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婢女看着此刻的楚月珑,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没有人比楚月珑的的婢女更为清楚,现在的楚月珑有多期待,等到她被景佑陵的冷淡所伤的时候……
弘历十三年楚月珑被景佑陵出口拒绝,那天宫宴她回来以后无处发泄,生生将自己的婢女给打得半身不遂。现在的婢女也是因为会讨楚月珑开心,才一直待到了如今,只是平日里也难免被楚月珑打骂。
为人奴仆,这都是难免的。只是楚月珑向来喜怒无常,她就算是再怎么讨好,身上也总是淤青不断。旁的事情还好,若是与景佑陵有关的事情,楚月珑简直和疯魔了一般。
可是若是楚月珑若是真的去见了景佑陵……她不敢往下想下去。
婢女硬着头皮道:“郡主,景将军现在难免公务繁忙,若是贸然用这么一件事来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况且郡主一向都是在将军眼中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若是将军误会郡主是在吃味怎么办?”
楚月珑笑容一顿,“……你懂什么?这件事怎么可能会是小事?况且若是景将军知道我吃了味——”
她声音低下去,耳廓更红,“也没什么不好。”
婢女见她这样,自然不敢再劝,讨好道:“若是景将军当真知道郡主为他吃了味,想必也是欢喜的。对惠禾公主,也更加会喜欢不起来,只怕是刚嫁过去就会冷落。”
她们主仆二人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下行走,楚月珑眯起眼睛,回想起当年初见。
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属于她楚月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