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光洁明亮的红绸绕过齐剑同手臂,又缠绵地勾住萧焉的腰,二人之间仿佛有一道鹊桥浮动。
人与人之间的缘,主要取决于情的浓度,部分取决于相伴时长。
眼前的缘足有一米宽,这种情况萧焉见过很多。树林下、咖啡厅、电影院等地点密集分布。
主要连接在小情侣之间,部分连接于挚友之间,代表两人此生此世有深沉的羁绊与浓烈的感情
萧焉瞪着那一段“缘”半天说不出话。假的吧?月老牵红线时能不能审慎一点?
震惊使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
“萧焉,我对你一忍再忍,上一次敢这么惹我的人肋骨已经被我挨根敲断了,你也想试试?”
“你再强制让我当模特,就别怪我管不住脾气,做出过分的事!”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听到没有?!回答我!”
没有回应。
齐剑同吼完一通后,逐渐找回理智,发现自己几乎要把萧焉的手腕掐断,连忙放松力气。
萧焉的已经手臂被掐出一道青紫色的勒痕,他却好像不知道痛一样,眼睛发直,愣愣地看着那段缘。
在萧焉眼中,缘是不透明的红绸,他看不到被遮挡的东西。
但齐剑同看不到缘,在他眼中,萧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腰部以下的地方……
齐剑同猛地一推萧焉肩膀:“你往哪看呢?!”
萧焉跌坐在床上,感觉浑身无力,眼前的物品扭曲变色,头晕得厉害。
是过度使用能力遭到反噬了……萧焉慢慢闭上眼,脸色发白。
此时齐剑同还没察觉出过多异样,他怒吼着:“老子还从来没有任人驱使的习惯,别以为你……你怎么了?”
后一句话声调猛地变弱,齐剑同由愤怒变为惊讶,上前一步蹲在萧焉床边。
萧焉在流鼻血。通红的血止都止不住,滴在前襟上,染红一大片。
齐剑同顿时慌了,他环顾一周寻找纸巾,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就一把抓过来。
“啾!”肥啾叽叽乱叫。
“蠢鸟,捣什么乱!”齐剑同扔开他,手忙脚乱地翻了一圈,终于在抽屉中找到纸巾,抽出一大把,按在萧焉鼻子下。
“喂,萧焉,你怎么回事,我只是推了你一下,你可别吓我!”
齐剑同大声喊,忽然看到萧焉手腕上的淤青,心虚地闭嘴。肥啾气得乱啾,但帮不上什么忙,在半空飞来飞去,用白毛毛蹭萧焉的脸颊。
按了半天也不能止血,一沓纸巾被染得通红,齐剑同彻底慌了。
“胖鸟你看着萧焉,我,我去找人来!”说完,齐剑同抽身要走。
萧焉的意识已经混沌,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喊道:“不,别去,红线……”
没有红线压制能力,身边的人越多,他遭受的反噬就越严重。
他的身体已极度虚弱,自以为在大声喊,落在齐剑同耳中其实声如蚊呐,只是哼哼唧唧的一阵呻|吟。
齐剑同的脚步没停,大步冲出门外。
意识在涣散的边缘,萧焉最后看到的,是胖墩儿蒙了一层水光的小圆眼睛。
*
再次睁开眼,萧焉看见枕边趴着一团毛绒绒。
察觉到萧焉的动作,一团毛毛动了动,露出两颗金色的豆豆眼,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哭什么……”萧焉说,气若游丝的声音让肥啾哭得更凶。
他用圆滚滚的小身体磨蹭萧焉的脸颊,小声地“啾啾”叫,不像鸟儿,倒像一只差点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勾。
手腕上,那段红线重新出现,完好无损地系着,好像从未被扯断。
屋外有人在说话。
“怎没回事?”
“没查出来。”
“吾友,愿你平安。”
“齐剑同我告诉你,雇主要是出事了,我扣出你的眼珠子做奶茶!”
闭目养神一阵,萧焉慢慢睁开眼,这次他的视野清晰很多,没有斑驳的色块,没有一层浓厚的迷雾……
他看清眼前的房间后……然后冷汗顿时冒了一身。他正躺在医院里!
萧焉当时就要从病床上坐起,齐剑同一行人推门而入,看到萧焉半起身,又把他按了回去。
“我不能留在这儿!”萧焉心焦地喊。
林修远不知为什么也来了,他帮萧焉盖被子,一边说:“老板,你需要休息,请放心,灵山有人打理。”
“我现在在哪,离开那座岛了么?”
林修远:“你在澜京的医院里,别担心,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澜京”“医院”两个词撞入耳中,萧焉的头嗡地一声大了,他喊道:“谁准你们带我来这里的?!”
屋内的人都愣了,他们不知道萧焉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齐剑同最先开口:“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么?”
“多久?”
“整整十天,我们都以为你……”话说一半,齐剑同后怕一般“要死了”三个字咽回肚子中。
一直在萧焉脖颈处腻歪的肥啾,从齐剑同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像愤怒的小鸟一般,对准他的头一顿猛啄,此刻更是变本加厉,小爪子揪住齐剑同的头发,一顿乱扯。
萧焉头痛地闭上眼。半晌后问:“我没有身份ID,是谁帮我办理的住院手续?”
林修远说:“是我,事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查不到你的ID,暂时挂在我名下。”
萧焉闭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