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老爷唤你去书房。”
程皖素嗯了一声,收回厌烦的目光,穿过长长的亭廊,停在书房门前,漠然的走了进去。
程太傅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看见程皖素连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程皖素也不在意,她站在程太傅对岸,眼神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带着重重戾气直视着程太傅。
“谁让你安排于长愿去楚腰楼的?”
质问狠厉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儿该对父亲的态度,倒像是上位者对属下的责问。
程太傅直视她的眼睛,“如果魏行知死了,我的女儿就不用死了。”
程皖素阖了下眸子,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魏行知能诈退西蜀,还能活擒逆贼,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杀得了她吗?她如今是辅政大臣,要杀她,得让万俟谦亲自动手。”
“嘭”的一声,程太傅拍案而起,他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那我的女儿就该死吗?你为了你的大计,杀了我的女儿,她才十三岁!你不是早就跟万俟谦两情相悦了吗?你不是说你有把握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立你为后,不愿意替你做主?大殿之上,他偏袒魏行知之意,你看的比我清楚。”
气氛倏尔箭弩拔张。
程皖素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神色因为愠怒染上了一层急躁的红润。
是啊,万俟谦曾经是答应过她,等他为帝,一定下旨立她为后。明明成功指日可待,可偏偏都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魏行知给毁了!
她压下心中的怒意,看着程太傅阴沉的脸,缓了缓神色,“这条路上,势必要牺牲太多。我不会让芊芊白死的……过不了多久询哥儿他们几个也该回来了,找个空子在朝中给他们安排一下。”
程太傅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满目沉痛,他为了大计纵容他人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不是个好父亲。
“芊芊要出殡下葬了,她应该是想让你送她一程的。”程皖素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表情,迈步走出书房。
过不了多久,程太傅也从书房出来。
程芊芊的棺木被抬着走在皇城街上时,陈氏一路哭嚎,程皖素也红着眼睛凄凄惨惨,程太傅则是沉痛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魏行知坐在临街的茶楼上,听见声音,推开窗子,斜倚着朝下看。
棺材用的是最好的黄梨木,上面还刻着繁琐精致的花纹,透过那棺木的盖子,她好像又看见那日提着食盒子,扭捏站在她面前,维护长姐给她道歉的小丫头。
也才十三而已。
“你觉得幕后主使是谁?”
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魏行知收回目光,关了窗子,“何超雄还在丹阳,左泉舜,于崇光,高哲流放或处死,看着好像毫无关联。”
王之烊白皙的手指提起茶杯,往白瓷玉盏里续了些茶,“你心知肚明,他们三人和程太傅私交过甚。”
魏行知脸色默了一瞬,“虎毒不食子。”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陈氏哭的太过悲切,像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