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清楚的记得最后严斯九冷着脸警告她:“吕濡,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还在我们家一天,我就得管你一天,今天这样的事,不许再有下一次。”
……
谢苒离急急扯她袖子,吕濡收回思绪,咬了咬唇,盛了一碗汤,硬着头皮推到严斯九面前。
男人稍顿,视线转投过来,带着疑问。
吕濡呼吸发紧,窘迫地收回手,端正坐好,不敢抬头。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也来得及。”席景瑜出声帮忙,拯救谢苒离。
严斯九用汤匙搅动着汤里的蟹肉和青口。
嗯,是他喜欢的。
再瞥了眼对面垂颈乖巧喝汤的人,他暂且放过谢苒离,只在末了警告,让她要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千万别早恋,要是让他知道她敢偷偷谈恋爱,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谢苒离简直想吐血,要说前面训她学习还有些道理,最后这几句是什么嘛,她哪有早恋,简直莫名其妙嘛!
她觉得自己太倒霉了,等严斯九一离开餐桌,就迫不及待的对吕濡吐槽:“我哥抽什么风啊,谁早恋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吕濡舔了舔发干的唇,心头突突地跳。
刚才严斯九最后几句话,是看着她说的。
-
晚饭后,严巍和席景瑜出门散步了,严斯九半躺在沙发里玩手机,他虽然不说话,存在感依然能覆盖整个客厅,让人无法忽视。
谢苒离自然不想再招惹这位活阎王,催着吕濡赶紧回房间。
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客厅,小老鼠似的悄悄往楼梯处挪动,完全没注意沙发里的人已经放下了手机。
刚挪到楼梯口,沙发处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
吕濡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停住,把谢苒离的脚步拖住。
“哪儿去?”
严斯九那华丽的声线在身后响起,令人心颤。
谢苒离扭回头,不情不愿地小声说:“我去濡濡姐房间写作业……”
短暂的安静后,又是一声冷笑。
“写作业?”严斯九没好气的笑了半晌,连根笔都不拿,糊弄谁呢?
他懒懒的一抬手,“行啊,去我书房写,正好我今儿有空,看看你的功课。”
“……”谢苒离简直无语,完全不明白她是倒了什么大霉。
严大少爷今天怎么这么闲??
谢苒离垂头丧气抱着作业上楼去了,吕濡还站在楼梯口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显能感觉到今天严斯九的火气有些大。
她呆呆站了两分钟,高而瘦挺的身影缓步走过来,在她身侧站定,开口:“发什么呆?”
吕濡更懵了,仰着脸茫然看他。
男人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的哼了声,漫不经心地问:“刚才我教训谢苒离那小鬼,你捣什么乱?”
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吕濡的一颗心猛地被提起,捏着手机惴惴不安。
【我没捣乱,就是今天的汤很好喝……】
严斯九只瞄了眼她递过来的手机,然后就懒散地靠在楼梯扶手上,下巴微扬:“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吕濡没懂他的意思。
严斯九问:“上学时该不该专心读书?”
吕濡点头。
严斯九看向她的眼睛,又问:“上学时该偷偷谈恋爱吗?”
吕濡心中古怪,但还是郑重地摇了摇头。离离还在上高中,肯定不应该谈恋爱的。
严斯九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知道就好”。
吕濡有些莫名,眼睛睁圆了些看他。
她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啊……
之后严斯九没再说什么,只抬了抬下巴:“上楼吧。”
吕濡一头雾水,本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但看他面色不善,便放弃了,转身往楼梯上走。
她总觉得今天严斯九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吕濡走到楼梯转角处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严斯九也跟着上楼了。
他人高腿长,一步迈两个台阶也轻松自如,很快就到了身后。吕濡放缓步子,准备停下让他先过,突觉脑后一沉。
马尾辫被人握住。
这人……怎么突然就喜欢拽她头发了?
吕濡紧张之余有些无奈。
这次她没直接去扯回来,只侧身回头用眼神发问:又怎么了?
严斯九似是没看见,收拢掌心,攥了把头发,说:“好像长长了点?”
哦,这样啊。吕濡点点头,她是有段时间没有剪头发了。
严斯九不说话了,手指在发间摩挲着,从上捋到发尾,反复几次。
细微的力在发根处生出奇异的酥麻感,吕濡捏了捏手心,呼吸发紧,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解地看他。
严斯九确实不想做什么,只是走在她身后,看着那一束乌发在她脑后荡啊荡的,没来由的就想握住。
想握就握了。
不出意外,手感极好。
不粗不细正好一束,丝滑微凉,像上等绸缎,熨帖掌心,让人不想放开。
脑中忽而闪过在公交车站看到的,让他觉得极为碍眼的一幕。
严斯九收紧手指,在小姑娘有些难耐的蹙眉时,突然伸手勾住发圈,向下一拉。
失去束缚的齐腰黑发绸缎般的垂散在后背,肩头和脸侧,与之同时散开的是浅淡的玫瑰幽香。
吕濡忙回头。
灯光下,男人望着她的视线里透出几分晦暗不明。
她看不懂,只觉得心口莫名发慌。
像被深渊凝视,恐慌,却逃不开。
足有半分钟,严斯九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该剪了”,迈步越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