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沅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抽痛。
他看到一道炙热的,从来没有冰封过的少年眼眸。
那是霍戎……看向原主的眼神吗?
恍惚之中,已随霍戎登上帝后的车辇。
飞龙玉辂,银台排仗,满是天家气象。
两人并肩而坐在车内的红罗绣云龙褥上,下裳交叠,透着旖旎暧昧。
商沅察觉到二人喜服花色相互应和,就连腰间玉革带都暗含交合意味,登时觉出燥热。
他转头,看向车外。
也是凑巧,恰看到霍从冉在车驾之外策马跟随。
在原书里,霍从冉和商阙联手勾结外敌,天怒人怨,暴君率军平息了战事。
这次战事是抵御外敌,暴君也借此洗刷了来位不正的声名,文官阵营的不少大儒都开始转身投靠,为盛世奠定基础……
可他经历的事有不少都和原书完全脱离了,那霍从冉还会勾结外敌么……
正思量间,手腕却被微凉的掌心扣住。
商沅心下一凛。
霍戎的声音淡淡响起:“在看什么?”
“车外人人欢呼雀跃,看来很是看好陛下和臣的……婚事,臣看了心里也欢喜。”
“在贤王面前读婚书,”霍戎掠过车外的霍从冉,唇角微微勾起:“滋味如何?”
“臣的婚书又不是读给他听的。”商沅看向霍戎的眼眸,慢吞吞道:“臣既已入宫,当然心向陛下。”
霍戎用舌尖碾了碾这三个字:“心向朕?”
“当然,臣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陛下竟也没有怪罪。”商沅试探道:“陛下对臣如此宽容,阿沅又怎会对他念念不忘。”
这话是真心的,起初他还不知道原主做了什么,所以才逃进京城想着苟些钱财,这几日愈了解,愈觉得后背发凉。
原主的罪责,虽然比不上直接下药刺杀那么严重,但毕竟和前太子勾结了不少抵抗霍戎进京的计策,细论起来也早该处死……
他根本不知原主做过这些事,逃进京城后,侥幸霍戎没处置他,自然是留了情面。
商沅想起自己脑海里闪回的画面,总觉得暴君手下留情八成和往事有关……
“你为祸朕多年,的确早该伏诛。”霍戎端坐在车辇之上,声音不紧不慢:“多想想朕凭什么恩宠你,记住这份感念,入宫了好好还给朕。”
商沅手指骤然一紧,轻轻按了按胸口。
那儿有个贴身夹层,里面装着几颗……避子药。
他想好了,他认命了。
暴君八成是看在他所谓示好的份儿上才网开一面。
只要以后不掉马甲,不给暴君生孩子,那他一定会在宫里整理奏疏,煲汤按肩,温柔小意的尽情“示好”。
商沅正偷偷盘算,车辇已缓缓停下。
宫阙巍峨,显然已到了宫门。
车外人均是一身吉服,山呼拜贺。
二人并肩走出车辇。
负责流程的官员跪下行礼后,恭声对商沅道:“请君后先随臣入宫完成仪式。”
商沅望着巍峨皇宫,心里有些慌,他一个人能有什么仪式?大婚的仪式不都是和夫君……呸,不都是和暴君一起完成么……
乍然和霍戎分开,心里竟空落落的,不由得犹豫的看看身畔人。
这一眼覆着薄薄的惶恐依恋,像是被从主人身边揪走的无措小动物。
霍戎下意识的便要举步跟去。
立刻有大太监恭敬上前道:“陛下,祖宗成法,这仪式要由君后一人完成。”
霍戎顿住脚步。
怎么回事儿?
不是要把商沅叫进宫折磨么,这还没进宫门,他一个眼神,自己就忍不住想要跟随。
太不对劲。
霍戎冷下面容,不再跟随而去,眼眸却不由自主的定在宫阙之下愈走愈远的纤细身影上。
此人将商沅带去了偏殿,关上门的那一刻,商沅才明白过来。
男子不比女子初夜可辨,进宫前当然要验一验有没有孕。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房内,可房内却并未有诊脉的太医。
只有几个太监拿着一根粗大冰冷的铜棍,棍子尽头还有一个钩子。
“奴才等奉祖宗之法为君后查验身子。”太监笑吟吟道:“还请君后去衣。”
商沅看着那玩意儿,恨不得穿着喜服连夜逃跑。
不都是什么悬丝诊脉么,怎么轮到他,手段就血腥粗暴了!?